太阳被冒失的遮起,凭空而来的是一场略带着腥味的雨。 出口就在眼前,可是所有人都甘愿奉陪到底。 树变矮了,叶子也垂下了末端,整个天地就像是被压扁了一些。 人也只好缩紧脖子微微的低下了头,只有最坚硬的顽石才能做到真正的无动于衷。 还好不是所有人都甘愿被浇成落汤鸡。 就比方说白渊渟,他早就已经逃到了最近的屋檐之中。 他不喜欢淋雨,他也不是傻瓜。 直到他感受到周围已经充斥着十几个跟他一样的人,梅玉书摇摇晃晃的最后一个走进屋子。 “你为什么要跑?你应该知道你是无路可逃的。” “我只是想要避一避雨。” “随便你怎么说。” “那你何必要问我。” 梅玉书同意,所以他闭上了嘴转过了头没再废话一句。 黑衣人又一次塞入了狭小的屋子中。 “你们快点跑。”白渊渟在向着身边的观众提醒。“不然容易沾上一身血。” 自然是不需要再提醒,那个握着仆刀的人死了才不久。 或许他的尸体此刻还有些许余温未冷。但黑衣人的眼睛很冷,似乎这些活着的动物已经死了很久——他们只露出了眼睛。 但对于白渊渟来说,他们穿的却比自己多。 尤其是在这个秋季下了一场雨之后,寒意正透过衣领往胸口里流动。 “我也应该像你们这样弄个什么东西遮住脖子。” 黑衣人的瞳孔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一样。 “你们是木头吗?” “你还是闭上嘴吧,我的手下不会像你那样喋喋不休的废话。”梅玉书斜倚在门口,雨滴汇成水流落在肩膀,不觉间已经湿了半身衣服。 “我想……我应该是明白了。”就算没有人回答,白渊渟依然可以靠着想象力解答。“你身上流着莫阳冥的血,而他们的身上一定也是留着你的血。” 梅玉书并不情愿给他鼓掌,但还是拍了两下手。 他实在是有些佩服面前这个蠢货所表现出来的一点点过人之处,可惜不能帮助他的人都对他没有任何用。 “到此结束。” 还有人在逃走,打算留下的只有寥寥几位。 大概是有十一个黑衣人又一次围住了白渊渟,可这次白渊渟不会再感到新颖。 因为间隔太短,清晨的记忆还算新鲜。 求饶已经无甚新意,所以这次白渊渟选择换一个方式。 “是不是你的手下又要不闪不避,让我拿着我的剑捅你一次?” “如果你愿意这么死的话。”梅玉书找不到白渊渟还有其他生路可以走。 “我一直自认为我的轻功是天下前十,直到我见到了苦乐和尚之后。” “那现在呢?” “现在是天下前十一。” “这么说你不如他?”令人意外的是张悬迟也没有走。 鲜血他在夜里见到过无数次,这并不值得害怕。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谦虚一点总是可以活得更久些的。” 可总是有人等不了这么久,他的钢鞭已经出手。 他使出的力道似乎不仅是想要伤人性命,而是想要把白渊渟连带着椅子一并击成两段。 好狠毒的招式,没有残存任何余力。 如果落空自己的身体也必将陷入完全毫无回旋的处境。 不知是他对自己很有信心,还是他对自己根本就毫不在乎。 白渊渟当然也不清楚,但这里已经有人认出他黑幕下的面容。 此人一定是吕空,当年他仅凭着这一把钢鞭半宿之间便击溃了江湖上二十八位响当当的亡命徒。 唯一幸存下来的司徒冲再也没有碰过他的兵器和他的回忆。 无人别人怎么问他,他都不说话,仿佛变成了哑巴。 没有人敢小觑这样的高手。可这样的高手居然甘心屈身于梅家,实在令人有些唏嘘。 白渊渟也在摇头。 现在他坐在椅子上,既不打算躲也不打算避。若这样保持住,到最后只有死路。 十一个黑衣人就堵在这里,没有给白渊渟留下任何可以逃脱的缝隙。 白渊渟用剑杀出条路并不艰难,难的是躲开他们飞溅而来的鲜血,那个惨死之前瞎了眼睛的刀客还历历在目。 脑袋有些热,白渊渟突然抬起了头。 钢鞭还有最多三寸的距离就要劈头盖脸,他觉得吕空在此刻一定会觉得自己是死定了。 所以时机已经成熟。 白渊渟突然从椅子上瘫倒滑下,如同一根面条。 他看准的是吕空的腋下。这是一条缝隙,如果挤一挤还是可以过去。 钢鞭劈开椅子的时候,迸飞的只有碎裂的木头。 吕空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使过如此大的力气,大惊之下以至于自己竟然无法收回手。 他已经无法收手……他的断臂正在从肩膀离去,但血液还未从血管里涌出。 两个黑衣人彼此之间只留下了一点点的缝隙和一点点的间隙。 谁也没有料到就在电光火石之间,白渊渟竟然抓住了时机像泥鳅一般钻了过去。 血溅了身旁的黑衣人一脸。 白渊渟却一身素白扛着宝剑,站在了十一个人的背后。 他的剑不沾血。 “你走不了的。”梅玉书还在门口。 “这话应该轮到我对你讲。”白渊渟道。 梅玉书冷笑道:“那我应该怎么回答。” “如果我是你,就应该闭紧嘴巴,使出全身的力气赶快溜走。”白渊渟向屋外远山指道。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要杀死你,而你也会被我杀死。” “你能对付我手下的废物,不代表是我的对手。” “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