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宫里花草树木矮矮斜行,一叶落,依依障住了人的眼。
刘公公领着路,直至走到了一个岔路口。林清的脚步顿了顿。
往前看,是看不尽的去处。往后看,是看不见的来路。
好久没进宫,她早就忘了这个岔路口,应该选哪个入口了。
刘公公依旧在前头领着路,他脚下不停歇,整个宫内对他来说就像人喝水一样,熟悉得不行。根本就不需要考虑来路,只管大胆走脚下的路。
林清是有些忐忑的,就像她今日入宫来一样。
这门婚事她是一定会拒绝的,但如何拒绝,拒绝了之后又怎么做,这些,她通通都没想好。
现在她的心情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切地恳求着一个答案,一个未知的答案。
她深吸了一口气,一步步向前迈去。
不一会儿,林清就到了崇德殿前,刘公公毕恭毕敬地俯下身子,向里头出声询问道:“陛下,长平将军已经到了。是否现在宣入?”
“进来吧。”一道男声从里头传来,却显得有些中气不足。
闻声,林清的眉头不禁跳了两下。
赵又芝。
大夏的帝王。
她的心里很是复杂,这既是一路提拔她的君王,又是一个一心致他人于死地的毒人。
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惹不起的人。而且,他也不是一个愚蠢的人。
此番进宫,别无他法,林清只得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踏步走入殿内,只见惠妃正在替赵又芝磨着墨。
她弯下身子来,拱手示意道:“臣林清,拜见陛下,拜见惠妃娘娘。”
“爱卿免礼。”声音低沉沙哑,赵又芝开口说道。
只见林清直起身来,缓缓挺直了腰板。她整个人目视着前方,视线直直地对上了赵又芝那漆黑油亮的双眼。
一时间,竟叫她心里有些打鼓,不明白他的意图。
他眼神复杂,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又不肯说。
林清看不太透,只觉得他即便近年来身子有些弱,这眼底泛着精光也是分毫不减,叫她整个人有些不寒而栗。
赵又芝正了正身形,对着刘公公摆手。
刘公公轻一俯身,掸了掸拂尘,领着一众宫女太监向外退去。
惠妃悄悄瞥了她一眼,也退了下去。
殿内是一片寂静,只余屋外麻雀喳喳叫的声音。
沉寂了许久,赵又芝开口说道:“爱卿,此番召你回来,是有一件事眼下你必须解决掉。”
林清心知他是要讲她的婚事,只听赵又芝说着:“我已下旨,新科状元娶你为妻,不知你意下如何?”
林清很是烦恼,这婚事同意是万万不行的。
可怎么拒绝,也是件难事。她现在怎么说也是大夏朝的忠臣,干不得那种谋逆的事。
她微微抬头看了看赵又芝的神色,看他青白的脸,心下反倒是有了一计。
这等麻烦事与其让自己解决,不如推给别人。免得白惹一身骚,还讨不得半点好。
至于推给谁,她心里显然有了人选。
她依稀是记得的,在原本的剧情里,长公主赵露对这所谓的中都第一才子,可是抱着不小的心思。
这门亲事推给她,想来她也是求之不得。
于是林清轻拂衣袖,跪在了地上。一身衣裳向四周散开,围绕着她。
“多谢陛下恩德,只是此事尚且有不妥之处。”林清神色微顿,接着说道,“长公主殿下在进宫前曾与臣说道:她是十分喜爱这位新科状元的。臣便是有些功劳,也万万不敢夺其所爱,挑衅皇室威严。”
赵又芝面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心下是有些明白林清的意思了,此事可以帮他铲除一个情敌,但也不是唯一的法子。
此前二人毕竟算得上是君臣和谐,而今她方才班师回朝,不是个责怪她的好时机。
今日不若先将此事放放,来日再议罢了。免得伤了君臣和气,面上显得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