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才有一个武将一脸佩服地开口说道:“少将军好风采!这等巧言令色之人,早便该斩了!”
叶璧匀不理解,他真的不理解。
这怎么跟他想的一点也不一样呢?
赵望舒坐在上方,神色莫测:“林清,你又要在这朝堂上大开杀戒不成?”
然而她只是恭敬地向他行了个礼:“陛下,臣只杀该杀之人。”说罢,林清向下深深鞠了一躬。
赵望舒没有再同她说些什么,只是开口招呼着大理寺卿:“既然丞相没有什么要说的,那就押入大牢吧。”话语刚落,他便抽身离开了殿堂。
叶璧匀大声叫喊着:“臣冤枉啊陛下,臣冤枉!臣真的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啊!臣是无辜的,陛下您一定要相信臣这一片肝胆忠心啊!”
然而拖拽着他的人是半点不顾他丞相的脸面,把他拖在地上,如同拖麻袋一样就脱了出去。
刚走出殿堂,大太监便低声询问着赵望舒,言语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陛下,您是要治叶丞相的罪了吗?”
却见他笑眯眯地说:“治啊,怎么不治?我还要治他一个大大的罪,来平息林清的怒火呢。既然打瞌睡了有人递枕头,我又有什么理由不接呢?”
他脸上是笑嘻嘻的,但总有一种笑面虎的感觉,叫太监有些不太敢再问些什么了。
太监顿时哑了声,好似懂了,不敢再问些什么。
倒是林清光明正大地走在前面,微微动了动耳朵去听,就听见身后一群朝臣议论着:“一点都没变,一点都没变!”
他们边说边叹着气:“就这副脾气,真是学了那北陵王十成十!”
只有那刘威好像把她当成了他的崇拜对象一样,在后面不停说着:“出手斩钉截铁,证据确确凿凿!杀伐果断不留余地,不愧是少将军!少将军果然是才智双全,能言善辩,秀外慧中,聪敏过人!”
“对啊对啊,少将军一出手,便是杀他个片甲不留!”一旁的武将还不停附和着,“我看他叶璧匀不爽很久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呢,不过是个攀附裙带关系的小人罢了。你看他刚才在朝堂上那个鳖样,真是大快人心哈哈哈哈。”
林清听着身后的武将发出的豪爽笑声,倒是很想提醒他一句。人家还没死绝呢,也不怕被报复了。
她实在是有些不太好意思。本来是想听听他们什么看法,谁知道一路上,竟是把自己的马屁听全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叶璧匀也快要去了。
叶璧匀待在牢狱中,看着门口走来的女子,便急匆匆地向她询问着:“夫人!你可知那林清究竟是什么来历?”
崔莹莲云鬂高绾,碧玉簪和玉步揺两相映衬,白玉珠花点点华光,一身紫色七重锦绣绫罗纱衣,衣领微窄,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娇颜白玉无瑕,犹如凝脂,罗衣刺绣着几株半枝莲,整个人从内到外都雅极致。
他抬头看去,却见崔莹莲一脸复杂地看着他:“你当真通敌叛国了?”她边说边把手里的情报递给了叶璧匀。
叶璧匀接过纸张,刚想开口证明自己的清白,就听见崔莹莲摇着头,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她显然是一点也不信任叶璧匀:“必然是真的,少将军从不说谎。”
半晌,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加了一句:“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们老叶家,可要被你该报咯。”
他一时间竟有些语塞,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他叶璧匀的妻子还是她林清的妻子!
叶璧匀索性便不去理崔莹莲,只是低头仔细看着手里的纸张。
上面说,林清小时曾短暂来中都小住过,当时还是三皇子的陛下住在她隔壁。甚至一度就住在了她府里。
上面说,她不过住了短短三个月,便引得中都无数儿女为她折腰。
“这都什么狗屁情报!半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叶璧匀顿时气急极了,刚想开口训斥崔莹莲,就看到了一行让他有些毛骨悚然的话语。
“北陵王府世女林清,自幼难掩杀性。曾在北门关诛杀敌军七万。因获陛下恩典恃宠而骄,在朝堂上大开杀戒,将所有驳斥她运送军粮请求的官员赶尽杀绝,威震中都。后陛下为平息众怒,欲将重罚。然其言之有道,幸得此粮才得以保障北境无忧,击退北奴。后经重重商议,决定将其遣送至清鸣寺,修身养性。”
她竟是如此嗜杀之人…也幸亏自己今日在朝堂之上未曾同她过多较量,否则还有没有这条小命,恐怕还是个问题呢。
“难怪,难怪今日朝堂之上竟无一人敢与她呛声。”叶璧匀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着,好像魔怔了一样,自然也就看不见崔莹莲悄悄退出去的身影了。
林清回到府中后,便不停地擦拭着手里的大刀,好似要将它擦得如同水中月一般,越是干净越是澄澈,她就越喜欢。
就像人与人之间,应该少一些算计之心,多几分坦诚才是。
北陵王府在中都自然也是有居所的,只是常年没什么人住罢了。
现下可好了,北陵王府就剩林清一个人,以后恐怕只会更加冷清。
“唉。”林清一边擦着斩霜,一边同上边挂着的佛珠说道,“对不住啊,罪过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