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光彩的事,是以尤府根本没有往外声张。而她则等尤月已经入宫之后,才挑了个合适的日子,请周寅之将自己的放了出来,准备办姜雪宁交代给自己的事情。
遇到吕显,她没想到。
更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上来搭话。
吕显见她半天不说话,试探着又问了一句:“姑娘?”
尤芳吟这才回神,却是拘谨且慎重,既不知此人身份底细如何,更不知此人是何用意,更何况她今日见任为志,还有别的事情想说,并不方便旁人在场。
所以她垂下头道:“我与您不熟,还是自己去吧。”
“……”
吕显生意场上打滚久了,很久没听过谁用这么直白的理由拒绝自己了。
不熟……
他笑容有些僵硬:“姑娘说得也是。”
尤芳吟便低垂着眉眼,也不敢多言,只向他一躬身算是道了个礼,便谢过旁边的掌柜,埋着头往楼上去了。
吕显只好在下面看着。
尤芳吟越往上走,越是紧张,待到得任为志门前,才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定神,再睁开眼时已经一片坚定,叩门道:“任公子在么?”
任为志这些日来都在客栈里。
因为已经有钱进来,有人愿意出钱入干股,他回到四川重振家中盐场的希望渐渐有了,是以这些日来看着,已经不那么憔悴,眉眼里也多了几分神采。
乍见之下,竟依稀有些丰神俊朗。
他笑着请尤芳吟入内:“昨日通过消息后便没出门,专在这里等候
,没想到尤姑娘来得这样早。”
尤芳吟入内坐下。
她径直从袖中掏出两样东西来,搁在桌上:两张共一万两的银票放在左边,一页薄薄的写有生辰八字的纸笺放在右边。
任为志一看之下都愣住了。
他道:“尤姑娘今日……”
尤芳吟道:“我来出钱入股。”
任为志心头顿时一跳,几乎立刻想说有这一万两便差不多够了,可再一看尤芳吟神情,似乎不那么简单,略一迟疑,便没出声。
果然,尤芳吟道:“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任为志肃容道:“姑娘请讲。”
尤芳吟在他对面端端地坐着,道:“第一,我所出钱入的干股,订立契约时需写明可以转手他人,而你无权干涉。”
任为志眉头顿时一皱,但随即又松开。
他道:“旁人出钱已经很难了,姑娘肯出钱,钱到了我手里,便可投入盐场。干股将来如何分红,于我而言都无差别。虽然生意场上似乎未有先例,但也未尝不可。”
这是答应了。
尤芳吟点了点头。
任为志道:“那第二呢?”
尤芳吟两手交叠在身前,微微一垂眼,默然了片刻,才抬首来,直视着他,道:“第二是,娶我。”
任为志:“……”
坐在尤芳吟对面,看着这眉清目秀的姑娘,他惊呆了。
吕显这人什么都好,智计也是一流,就是脾气略坏。
万事不想居于人后。
谢危离府入宫之前,想想还是吩咐了刚回来的剑书一句,道:“吕照隐行事离经叛道,且京中大局正乱,哪里有空去管什么尤芳吟。刀琴回来还是暂听吕照隐使唤,免得他成日挂心,不务正业。”
剑书笑起来,应声:“是。”
谢危这才放下车帘,乘车入宫。
今日虽有课,但既无经筵日讲,也不大起朝议,所以入宫的时辰稍迟。
他到奉宸殿时,翰林院侍读学士王久刚讲过书法离开。
众人正自休息玩闹。
周宝樱悄悄从殿里溜了出来,藏身在那粗粗的廊柱后头,脸上挂着笑,两眼亮晶晶地从自己袖中拿出了个小小的油纸袋。
里头鼓囊囊的,装着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来,数了一遍,便叹了口气:“越吃越少,可也不能叫宁姐姐再分给我一点,那也太过分了……”
谢危走过来时瞧见这一幕,因大约知道周大人家的这小姑娘甚是爱吃,本也没留心。
可下一刻周宝樱竟从那油纸袋里拿出来一瓣桃片糕。
谢危脚步便停下了。
周宝樱方吃了一口,低垂着的眼忽然看见前方台阶下出现了一片苍青道袍的衣角,便忽然一僵,目光顺着这一片衣角抬起,就看见谢危站在她面前。
她吓得立刻把嘴里还叼着的半截儿桃片糕拿了下来。
整肃
地向谢危问好:“谢先生好。”
谢危的目光落在她手中,也落在那油纸袋上,温和地朝她笑了笑:“宫中昨日也做了桃片糕吗?”
他眉眼清隽,笑起来更如远山染墨。
周宝樱一下不那么紧张了,虽除了上学之外皆与谢危无甚接触,可莫名觉着谢先生是个随和人,于是也笑了笑,很是开心地道:“好像是没有做的,不过宁姐姐那边有,我的桃片糕就是宁姐姐给的,可好吃了!比宫里以前做的都好吃,还比蓉蓉上回带来的好吃!”
谢危平和地注视着她:“这么好吃吗?”
周宝樱用力点头:“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