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地拿了木簪,近乎呆滞地递到谢危手中。
谢危看都没看旁人一眼,持着木簪便插向束发的玉冠。
定国公萧远的目光这时也落到了他的身上,原本就蹙着的眉头不自觉蹙得更紧了些,虽知道这位谢先生乃是天子近臣,出身金陵谢氏,是个极有本事的人,可这处变不惊的模样浑然没将众人放在眼底啊。
他都懒得再与这帮人废话了。
在萧远看来,勇毅侯府这帮人都与死人无异,是以直接一挥手,冷厉地道:“废话少说,今日赴宴的诸位大人们还请不要乱动,凡燕氏党羽都给我抓起来!”
“是!”
他身后所有兵士领命,便要按上前来。
然而没想到斜刺里突
然传出道声音问:“大乾律例,圣旨传下当为接旨之人宣读圣旨,国公爷既携圣旨而来,怎不宣读圣旨便开始拿人呢?”
萧远都愣了一下。
按律例是有这么回事,可宫里来的圣旨,他难道敢假传圣旨不成?
眼底顿时带了几分肃杀。
他循声望去,竟是一身形瘦高的青年站在人群之末,穿着藏蓝的衣袍,也未盛服,因而不知是何官品,只猜位置不高,又看面相冷刻寡淡,颇觉眼生,便冷冷道:“你是何人?”
那人两手都揣在宽大的衣袖里,垂叠下来,倒是一身的平淡,并不紧张,只道:“下官刑部清吏司主事,张遮。”
张遮。
一说这名字,萧远倒是有了印象,记起是前阵朝中颇惹人议论的那个前刑科给事中,一介难搞的言官!眼皮登时跳了跳。
圣旨便握在萧远手中。
眼下是众目睽睽看着,他纵使觉得面上挂不住,也不敢公然拒绝宣读圣旨!
左右也就是宣读一道圣旨的功夫。
这时的萧远还未多想,冷笑了一声,便“谢”过张遮提醒,将圣旨一展,“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地念起来,大意确与他方才入府时所言无二,一则军中哗变事大,二则勾结平南王逆党不饶,着令定国公萧远亲率禁军抄没勇毅侯府,凡府中之人一律捉拿下狱。
一声“钦此”过后,萧远便骤然合上了圣旨,阴沉沉地道:“这下圣旨宣读过,尔等总该相信了吧?便是给本公天大的胆子,又岂敢伪造圣旨?来人——”
“国公爷,勇毅侯还未接旨呢。”
张遮在旁边看着,眼见他要下令抓人,眼皮一搭,不咸不淡又补了一句。
“……”
“……”
“……”
这回别说是负责传旨的定国公萧远,就是心里已经接受了大难临头命运的勇毅侯燕牧,都忍不住有些傻眼,搞不懂这位姓张的大人到底是想干什么。
谢危却是在听见“张遮”两个字时便眉梢一挑。
加冠已毕,燕临站起身再向谢危一揖,转头看去。
谢危的目光则静静落在张遮面上,并不言语。
萧远差点没被这句给噎死,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牙关一咬,只道:“本公难道不知,还用你来提醒?”
接着才将圣旨往前一递,道:“勇毅侯上来接旨!”
燕牧上前来接旨,可看着张遮也觉眼生,心想侯府该没有这样一个朋友,也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萧远料想一应事宜到此便该妥帖了,这姓张的该没什么刺儿要挑了,再一次挥手要换人上来抓人。
然而这一回根本还没等开口,眼皮便是一跳!
因为他竟看见这姓张的移步向燕牧走来,竟将先前揣在袖中的手,伸了出来,像是要问燕牧看那圣旨,脸却转向他这边,问了一句:“敢问国公爷,方才说通州大营军中哗变的消息一个时辰前传来,圣上才下了圣旨要抄
侯府?”
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萧远腰间佩剑,此时已经有些按捺不住地握住了剑柄?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冷沉地回答道:“正是。”
张遮便向燕牧道:“请借圣旨一观。”
萧远有些气急败坏了:“位卑小官班门弄斧,究竟意欲何为!”
燕牧眼珠一转,却是直接将圣旨递了出去。
张遮接过来,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将其展开来,只道:“国公爷息怒,抄家灭族乃是大罪,按律便是圣上的意思,各级政令也当由中书省核过盖印之后方能下达。下官昨日听闻中书省褚希夷大人抱病,通州哗变消息既是一个时辰前才传来,请褚大人入宫便要费些时候,传大人来此宣旨抄家又一番耽搁,一个时辰怕不够用。是以……”
话到此时,他目光已落在了这封圣旨之上。
上一世从顾春芳处听闻来的秘辛,果然是真——
查抄勇毅侯府的圣旨,确系沈琅亲手所书,然而当年宣旨之时圣旨上其实只盖着皇帝宝印,并无中书省之印!后来勇毅侯府一案的卷宗里出现的圣旨却是两印齐全,据传乃是抄没侯府屠了侯府半数人之后,才由新任的中书省平章知事加盖中书省印。
而原平章知事褚希夷老大人却被革职,老病归乡,没过半年便因贫病交加于家中过世。
前去吊唁之同僚,唯顾春芳一人。
由此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