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梦梦到你竟然同意和我退婚就气得长了这个,可能是病,治不好的那种,情绪一激动,它就疼。”桑慈虎着脸,“你惹出来的,除非你亲一亲指不定就会好。”
“……”
谢稹玉平静的脸上终于是龟裂了,没再理会她的胡言乱语,松开她低头继续洗红豆。
“哎呦!”
桑慈没了支撑,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正想抬头骂两句谢稹玉,却见他已经拿着竹篮转身往厨房去了。
她忙爬起来,一边收拢衣服,一边气急败坏在后面追上去,像是炸毛的猫一般。
“谢稹玉,你跑什么?你吃亏了吗你就跑!”
谢稹玉低头唇角翘了一下,将红豆倒进锅里,加了水,便进了灶膛那儿点火。
桑慈看着他忙活,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一旁,她体质不像谢稹玉,冬暖夏凉,她怕热又怕冷,灶膛里的火让她一下子脸颊烧红了起来。
刚刚那不开心的事不想再提,她知道他心里一定是记下了的。
谢稹玉看她这个样子,劝她:“你回屋等着。”
桑慈拒绝,偏要挨着他坐在这儿。
谢稹玉看她一眼,拿出一把蒲扇,慢吞吞地在她身侧扇着。
此时桑慈正微微出神,不知在想什么,眉心微微皱着,一脸烦恼的样子。
她在烦恼什么?
是修炼上的事,还是……沈无妄的事?
谢稹玉摇扇子的手顿了顿,垂下了眼睛。
桑慈脑子里确实在想事情,想许多许多事情,想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
离十月初七只有三个月,这三个月,她必须能够应对三个月后的夺舍。
这件事,她有预感,或许谁都帮不了自己,毕竟,那一晚上的夺舍,她毫无预兆,不过是趴着睡了会儿,等意识清醒时神魂就被关在黑暗牢笼里了。
全然没有传说中被夺舍时的痛苦撕扯,显然和她以前的认知不一样,甚至,和修仙界任何一种“夺舍”都不一样。
到了那天,她首先绝不能再睡着。
还有这个沈无妄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流鸣山呢?
他……会不会也重生了?他重生了来流鸣山找‘她’?那他为何不杀了未来能够杀了他的谢稹玉反倒是和普通弟子一般在流鸣山学习?
可如果沈无妄都能重生,凭什么谢稹玉没有重生?
桑慈越想就越生气,这天道被灭在谢稹玉剑下是真该!
祂何其不公!
可恶!
“小慈?”
谢稹玉无奈的声音响起。
“啊?”桑慈茫然回头。
“你踩我衣摆了。”
桑慈低头,忙挪开脚,看着谢稹玉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摆上的鞋印,又来到灶台边。
“多放点糖,我要很甜很甜。”她立刻站起来蹭到谢稹玉身旁。
大夏天的,明明大家在一起烤火,谢稹玉身上却是干干爽爽,凉凉的。
谢稹玉依言多放了一勺糖,盛起来后,手在瓷碗上握了一下,刚刚还热气腾腾的红豆甜汤一下没了热气。
他递给桑慈,本以为她会坐下喝,没想到他舀水洗锅时,她也要跟着。
谢稹玉告诫自己心情平和一点,可忍不住去看她,试图猜想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或许自己都不知道,每当陷入某种思绪中时,嘴里会忍不住小声碎碎念。
刚才,她喊了五次沈无妄。
谢稹玉低垂了眼帘,慢吞吞将东西都一一收拾好。
“好甜啊!”桑慈捧着碗,还红肿的眼睛一弯,又沁出些水意来,“和以前一样。”
她真是好久好久没有喝过谢稹玉煮的甜汤了。
还和记忆里一样甜。
谢稹玉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又重新低了头,那句“比起沈无妄呢”终究只是在唇边反复,没能问出口。
此时外面天已经大亮了。
谢稹玉每日早晨卯时就要去剑馆练剑,如今已经迟了,但桑慈的眼睛还红红的,情绪也看起来不太稳定。
今日的她,很奇怪。
他想了想,没走。
桑慈放下碗,眼睛还湿润着,抬起头想和谢稹玉说话时,余光一瞥,看到外面天光大亮,她后知后觉,忍不住拉着谢稹玉跑到了院子里。
她仰着头看着阳光穿过枝丫落在身上,刺眼的光斑让人睁不开眼。
再也不是黑暗了!
再也不是了!
到了此时,重生的种种欣喜才齐齐涌上来,桑慈的脚一下一下踩着雨过后还潮湿泥泞的地,大笑着,又忽然转头,“谢稹玉,你不是卯时就要去剑馆吗?怎么还不去?”
谢稹玉看着她:“……”
仿佛在说我一大早是被谁拉到了慕楼峰?
桑慈假装没领悟到他的眼神,若无其事摸了摸头发,“等我绑个头发就送你去剑馆。”
谢稹玉不需要她送,但他在她眼神瞪视下被迫点了点头。
两人重新往房间回去。
桑慈喜悦难自禁,忍不住笑,转过身,面朝着谢稹玉,倒退着往后走,一边走,一边踢着裙摆,柿蒂花在裙角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