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趁夜偷偷进出队长和书记的家里,希望也能学着搞一搞。石河 生也有些按捺不住,悄悄跑到曹书记家里探风声,话没说几句,生产队里突然闹腾起来,两人惊疑不定,刚打开房],曹爱党冲了进来,脸色古怪地叫道:“孙婆子偷粮被人撞到,跌进溪里淹死了!
“什么? !"石河生惊得寒毛直竖,眼珠差点瞪出眶,赶紧和曹书记一道匆匆跑了出去。
孙婆子被捞起来已经咽气了,手上还攥着一袋新麦。
“她家人呢? !儿子媳妇一个没在!”
石河生气冲冲地扫视一圈,队员们围拢一道,却没看到孙家的人。
让民兵带了几个当事人一问,才知道了经过。
这几 日要交公粮,队里把麦子拉出来晾晒装袋,孙婆子趁人不备,悄悄将谷子扫进麦草堆里,等到公粮收进库后,她拎了袋子把麦杆堆里藏着的谷子扫拢,正好撞到巡逻的民兵队员。慌不择路逃走时,一头栽进了碎金溪里,脑袋撞上了溪坑里的大石头
孙光宗很快被人带了过来,哭嚎着喊老娘,死活不认自己对老娘偷粮的事知情。
粮没丢, 人也死了,再追究下去,队里出个偷粮的坏分子也不好看。
石河生黑着脸让孙家把人带走,也只能到此为止。
第二天,整个队里都知道了孙家悲惨的闹剧。
曹富贵听到这事楞了一息,也是摇摇头,孙婆子当真是一句话:可怜又可恨!
没想到的是,孙家这破事还和他七零八拐地沾上了边
老二是我孙家的人,侬要其白白干活,没门!要么给粮,要么给钱!”
孙光宗把来找二 傻的曹富贵给堵住了,他脸色青里透黑,眼睛里像是有一簇阴火,盯得人浑身发凉。老娘一死,他似乎把自己掼到泥里烂到底,什么都豁出去了。
“死开!”曹富贵不耐烦地把他两根柴棒似的手臂拨开去,骂道,“孙耀祖是侬阿弟,又不是侬儿子,侬充甚大头蒜还要孝敬的?要钱要粮,想得倒是美!”
“二 傻,侬要是敢跟着他走,以后不要再喊我阿哥!别想再回这个家!”
二傻楞楞地看着孙光宗,小步小步走到富贵的身旁,傻笑着冲他喊:“阿哥!”
曹富贵乐了,让二傻低下头来, 举手一拍他的大脑门],哈哈大笑:“行,你认了我做阿哥,阿哥天天让你吃饱喝足。什么破屋子,还回家,依把二傻当过家人吗?!”
指着孙光宗鼻子大骂一通,他拉起二傻就走。
孙光宗不甘心地一咬牙,一把扯过在母亲怀里哇哇大哭的孙家小妹,在曹富贵身后大喊:“拖油瓶侬要,傻子也要,我家这个赔钱货侬要不要?!给五十斤粮就行!'
曹富贵一楞,转过头去,刘翠芬惊惶地望过来,伸手想去抱自己的女儿却又不敢,眼里眼泪止也止不住,流得满面都是。她和孙光宗生的小女儿被他爹拎在手上,四肢乱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曹富贵犹豫了片刻,低头看向身旁的小乔,小乔跟在他身旁拉住他的手,漠然回头,
明白了小乔的意思,曹富贵呸了一声,不屑地骂道:“有本事生,没本事养,卵子生了屁用!”
转头就走,把一屋子齷鹺肮脏留在身后。
屋里隐隐传来孙留根的号哭叫骂、女人的哭泣声,孙光宗气急败坏地重重甩上了破屋的大门,冲着外头高声骂道:“曹富贵!侬养只白眼狼当宝,我倒是看着,侬有个甚好结果!’
“别理他, 你要是把这种无赖的话放在心上,气煞自家,倒让他笑话。”曹富贵拉着小乔的手,随口安慰。
“哥, 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小乔冰凉的手有些发抖低声道。
作为强台风重灾区,灾情报告打,上去后,九月初,政府拨了一笔救济粮下来,林坎大队很快分派下去,各家各户的日子总算稍稍松快了些。
包产到户虽然没有政策明文规定,很多地方也开始悄悄实施。
黄林生产队山高皇帝远,穷山沟里也没那多讲究,对各家各户的自留地也放宽了管束,许多人家也学着山里人开荒种地,劳动积极性大为提高,生产迅速恢复。
看着田里忙着操持晚稻的队员们, 曹富贵赞叹归赞叹,这个下地么,呵呵,还是算了吧!蚂蝗最爱的就是他这样的细皮嫩肉啊!
对水稻他没什么想法,炼庐里也没开辟水稻田,可是今年的冬麦,倒真是可以想想办法。
生产队里的麦子, 亩产才二百多斤,哪里像他炼庐里种的几茬麦子,优中选优,一茬茬选育下来,现在几乎都有干把斤的亩产。虽说按老祖宗的说法,拿到外面来种,没了灵气催生,产量会大减,可也能有近半的产量,也就是五百来斤亩产。
要是能忽悠着队里试种,怎么也能增产一半以上。
拿出种子简单, 要有个明路还要保证自己的安全,这才是最烦难的。
为了父老乡亲的生计,曹富贵摸着下巴又开始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