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叶秋生听见青年平平地说了一句“你不是我的护卫”,声音就像在冷月泠泠的晚上,被月光照着流过青石的水。
他挑起眉,看着青年越行越远的背影。
夜风拂起那人的外袍,宽大的袍袖翻飞着,白鹤一般。那人的背影清瘦笔直,独自前行并不停留,完全不在意有没有人追随,更不在意有没有人同行。
叶秋生扯了扯嘴角,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放下帐篷的帘子,赶了上去。
百里疏和叶秋生两个人悄无声息地从一个个帐篷中间穿行而过,夜晚鬼城内的风声隐隐绰绰,凄凉非常。他们走到了布依克族阿萨所在的最大的帐篷外,也看到了篝火熄灭后残余的灰烬。
除了那环形的篝火堆,宿营地再无其他异样,就好像刚刚那种岩浆从帐篷外湍行而过的景象,只是他们的幻觉。
百里疏和叶秋生站到了帐篷前。
“进来吧。”
未等他们开口,阿萨苍老的声音就在两人耳边响起。
百里疏掀起布帘,正要与叶秋生一同进去,然而阿萨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我只见一个人。”
语气不容商量。
百里疏的动作顿住了,他转头看向叶秋生。
叶秋生微微一愣,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他抱着刀,站到了帐篷门帘外,扬了扬眉:“公子请,小的为您守着。”
“哪有不替官人守卫的护卫,您说是不是?”
护卫打扮的青年脸上挂着让人看不出他是真心还是调侃的散漫笑容。
百里疏定定地看了叶秋生一小会,随后垂下眼:“那你就守着吧。”
说罢他径直走进装饰华丽的帐篷。
帐篷中,没有其他人,阿萨一人坐在正中间的位置,年迈的老人闭着眼,白发苍苍,手中转动着骨链。听到百里疏走进来,他停止转动骨链,睁开眼。
穿着儒服,温文尔雅金唐文官打扮的青年站在帐篷门帘处,安静地看着他,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
许久,青年缓缓地笑了起来,一派文人风范:“老先生,深夜拜访,恕在下冒昧。”
阿萨眯了眯眼,重新转动骨链:“官人是金唐朝廷的命官,老朽不过一苟延残喘被通缉之人,幸得纳姆保佑,虽老未死,官人肯来拜见,是老朽的荣幸,何来冒昧只说?请坐。”
这名布依克族地位崇高的老阿萨,言语之间,不受百里疏任何礼数。
百里疏不动声色地就坐。
“不知官人有什么事情要问老朽?若能言说,老朽定知无不言。”阿萨不紧不慢地转动着骨链,“但老朽身为布依克阿萨,关系举族隐秘之事,恕难相告。”
百里疏微微一拂袖,淡淡地笑了:“老先生宽心,在下想问之事与布依克族无秋毫干系。”
阿萨停止转动骨链,眯着眼,片刻,他微微一挥手,帐篷外的风声骤然远去,整个帐篷像是与外界隔离,安静至极。
“请。”
布帘垂下,挡住了里边的情形。
叶秋上侧耳听了听,按道理说,以他的耳音之敏锐,即使隔着帐篷也能听到谈话,但是除开最开始几句没有什么意义的寒暄,自百里疏说出想问阿萨一事之后,他便再也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了。
没有听到声音,叶秋生转动着手中的古刃,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古刃被他甩出连绵雪亮的刀花。
他似乎并不意外那位布依克族的阿萨拥有这种类似结界隔绝声音的能力。
刀转了一圈,叶秋生归刀入鞘。
这样子就有点让人难处理了啊。
好歹他现在也是那位“金唐官员”名义上的护卫,那就得对自家公子的安全负责吧?这样子连个动静都听不得,还怎么尽护卫的职责?
百里公子的护卫可真不是好当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日更第二十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