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很小气,最爱看人笑话。
她在心里再次懊悔自己昨夜喝酒,望了一眼,正要收回目光,脚步又停顿了。
玄关的附近,好像有微弱的灯光透出来。
是他还没休息,还是离开书房的时候,忘了关灯?
苏雪至有点意外,沿着楼梯慢慢上了二楼。
是书房的门没关紧,灯光从里面透了出来。
她悄悄走了过去,停在门口,透过门缝,看见贺汉渚确实在里头。
他好像是睡了一半过来的,靠窗立着,也不知道多久了,指间夹着一根没点的香烟,下意识似地翻弄着,目光投向窗外,身影凝定,仿佛怀着什么心事。
她屏住呼吸,看了片刻,终于抬手,叩了叩门,随即推开门。
他扭过脸,见她站在门口,立刻转身,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那支香烟,扔到桌上,随即朝她走来。
“我没抽,就闻了闻。”他开口就是解释。
苏雪至没说话,看了眼被他丢开的烟。
“你怎么不睡觉?”他又问她。
“你怎么不睡觉?”苏雪至反问。
“睡了一下,醒来,烟瘾有点上来,睡不着,躺着也难受,就过来了。”
他继续解释,看了眼房间里的时钟。
“我没事。这个点你该睡觉。走吧,我送你回房间。”
他关了书房的灯,走了出来,送她下去。
苏雪至没办法,只好跟着他下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说自己刚才醒来,口渴,出去喝水,发现上面亮着灯,就上去看了一下。
他将她按坐到了床上,自己蹲下去,替她除鞋,将她的两只光脚丫搬到床上,示意她躺下去,随即扯过被子,替她盖上。
“还要喝水吗?我再去给你倒。”他的语调很是温柔。
苏雪至躺在枕头,看着他,摇头。
“行,那你继续睡,明早还要早起。”
他说完,伸手,要替她关灯。
“等一下!”
苏雪至实在忍不住了,伸出手,扯住了他的衣袖。
他停住,扭头看她。
苏雪至又迟疑了下,终于,试探着,轻声道:“你怎么了?是有心事吗?”
“你不要误会,我绝对没有存心冒犯你隐私的意思。”
苏雪至问完话,又立刻解释了一句。
虽然她没经验,但她接受这样的一种观念,即便是夫妇,也可以保有不愿或者不便让对方知晓的心里的秘密。
何况他们现在的关系,才刚刚彼此承认喜欢对方,可以发展下去而已。
她似乎更没资格去翻他心里头的事,如果他不愿让自己知道的话。
白天黄昏之时,在船上偷偷看到的那一幕,此刻也忽然再次跳入了她的脑海里。
她忽然觉得,自己当时的第一感才是对的。
他真的有心事。
“当然,你要是方便,愿意和我说,虽然我未必能帮的上,但我很愿意听。”
她凝视着他,再次说道。
贺汉渚和她四目相望着,很快,笑了起来。
他看了眼她那只还扯着自己衣袖的手,反手抓住,握了握,感觉有点凉,掖进被下。
“我没事,刚才想着明天的事而已。还要早起,我再去睡,你也睡。”
她没再说什么,安静地看着他。
他在她的注目之下,关了灯,带上门,走了出去。
他没开走廊里的夜灯,在黑暗里,继续朝前而去。
他的步伐起先是平稳的,直到登上楼梯,脚步变得慢慢沉缓,最后,停了下来。
他停在楼梯玄关的角落里,也陷入了一片浓黑的夜色里。
明知自己或许没有来路,还是在冲动之下,听凭欲|望的驱动,对她下了手――是的,现在回想两天前刚发生的事,那就是占有的欲望。即便是感情,也只配称之为卑劣的感情。而像他这种人,哪怕是喜欢一个女人,也就配生出这种卑劣的感情。所谓爱,字眼太过崇高,离他,也太过遥远。
他顺利如愿了,从昨天早上开始,从她再次为了他奔下火车的那一刻开始,他享受着忽然间得到了一个想要的女人的种种愉悦。
然而,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享受着这种愉悦的同时,几乎是同一时刻,罪恶之感,也油然而生。
这是脱离了他自己控制的,就如同他没法控制自己对她的占有欲一样。
今晚,他更是明白了过来,伴随着愉悦在同时折磨着他的那种罪恶感,到底是来自何方,不仅仅只是因为他连自己都没法确定的未来。
或许,更像宗太太说的那样,她还涉世未深,心性未定,所以,她才会那么容易就相信了他,接受了他,乃至对他毫不设防。
他就是个渣滓,真正的渣滓。
刚来这里的她,还有她的家人,把他视为可以照顾她的长辈。而他就这样无耻地诱惑了她,一个比自己妹妹都大不了多少的年轻女孩。无耻至极。
白天,她在自己的陪伴下,在船上晒着暖阳,沉沉睡了半天。
这样安好的时光,他能为她留驻多久?
贺汉渚定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