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 尤其在南城, 冷的凶险。风刷过一张张脸, 刮白刮白的。
公寓里, 简嘉帮陈清焰刮好胡子, 套上大衣,仔细上下看了看。眼前的男人, 眉宇清俊的过分, 他整张脸都是凉寂的,五官分明, 纹丝不动。
“等我回来, 我们一起吃饭。”陈清焰在她额头那落下一吻,他在昨晚, 见了父母一面。
陈父是不希望他出庭作证的,在陈父的概念里, 既然分手, 毫无瓜葛。更何况, 这样的案子水很深,年代久远,很难判断出是非黑白。惹一身腥一点必要都没有, 对陈家, 有害无益。
但老爷子却出乎意料地支持孙子出庭作证,理由铿锵:如果该作证的都嫌麻烦或者避讳什么, 那当事人的清白怎么证明?
老爷子虽然痛恨两人出轨的糟心事, 但一码归一码, 分的很清楚。
一家人在一起吃了一顿气氛比较沉闷的饭。
只有陈清木最后亮了亮自己的旁听证,自始至终,没和陈清焰说一句话。相反,小姑娘瞥过来的几眼,有点不服气和跃跃欲试的意思。
陈清焰懒得理她。
但他没想到简嘉愿意主动跟来,为他做这些事。
“我开车送你。”简嘉接下来的提议,让他更吃惊。陈清焰本来以为她会避开今天这个问题,根本不会见他。
简嘉笑了笑,点点他的肩膀:“陈叔叔,说话啊,是不是怕我第一次开碰坏你的车?”
陈清焰拉开门口鞋柜的抽屉,那里面有车钥匙,他拿给她。
客厅里,摆着陈清焰回来买的鲜花,她的大提琴也在。简嘉看了看照片墙里的自己,那是毕业时。她刚毕业,直接和陈清焰举行了昙花一现的婚礼。
当天,是她二十余年人生的顶点。道德、乐趣、忠诚,这些最初对婚姻的幻想基本都被陈清焰摧毁的残渣不剩。
时间并没有离开太久,这些,依然重要。但简嘉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她一直爱着陈清焰?不可理喻,关于爱,是没有解释的。
陈清焰的身上,充斥着背叛、张力、冷漠、柔情晦暗,像腐烂的繁花从墙上断裂而下。有的时候,他仿佛是站在世界所有事物的最边缘,虚渺,寂静,比那103封信里的诗句更像一个烈性的比喻。
字典无法给出答案,简嘉最终明白,自己只是迎头撞上了她的爱情。
无论这份爱情是什么样的,都只是她的,不是别人的。
“我很想和你说点什么,但找不到合适的表述。”陈清焰修长的手托住她的脸,大拇指轻轻拂过去。
“那就不说。”简嘉调皮地笑了,“不过,你可以吻我。”
陈清焰凝视着她,忽然简嘉被他推到墙上两人拥抱了在一起。
他在耳畔柔声地喊“程程”,心爱到极点。她的红唇芬芳柔软依旧,眼睛漾光。
简嘉恶作剧地叫了句“陈叔叔”,车钥匙掉了,两人嘴唇分开,轻抚对方的脸颊感知彼此的轮廓。
“不用眼睛,我也能知道陈叔叔的脸,你可以吗?”
陈清焰笑笑:“岂止是脸,任何地方我都可以不用眼睛辨认出你。”
最终,简嘉满脸通红地止住他更危险的动作,捡起钥匙,下了楼。
她其实胆子很大,车子碰了就碰了,可以再修,她知道陈清焰不在乎。
路过一所小学,陈清焰忽然在副驾驶上说:“你的母校。”
简嘉倒真没在意,她望过去,二十二岁的目光里都是自己童年的影子。
“你小时候,很喜欢穿那种戴透明花边的白色袜子。”陈清焰想起了光盘,他嘴角有笑意。
简嘉朝上吹了口气,刘海飞起来:“才不是,是老师要我们统一穿参加广播操比赛。”
“我小学时,你都是大学生了,对不对?”她刚问完,就想起了给周涤非抄信的日子,幽幽深深,不可测量。
陈清焰立刻捕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他想了想,居然说:“我会注意健身的。”
好半天,简嘉在左拐时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微觉尴尬,但撑不住又调侃他一句:“陈叔叔,对自己没自信了吗?”
零零散散说了一路的闲话,车停好后,简嘉陪他走到法院下面的台阶。
已经聚集了记者。
简嘉看到一对中年夫妇被围着,男人儒雅,依稀看的出年轻时的俊朗轮廓。但被.干练的中年女人拽出包围圈,她嘴里说“抱歉”。
还有沈秋秋。
他们一家三口几乎是同时看到了陈清焰。
自然,记者也是。
因为陈清焰永远鹤立鸡群,他永远被注目。
沈秋秋对记者比划着说了两句什么,指向陈清焰,就有人朝这边走来。
“你先回去,程程,在医院等我。”陈清焰迅速把她朝停车的方向轻轻一推,简嘉不走,她已经听到记者在问:
“请问陈先生您是不是以这起所谓性侵案件受害人的男友身份来出庭作证?”
“不是。”陈清焰不想多说,更不愿意被当成公众人物来拍,他微蹙了下眉头,想劝简嘉尽快离开。
但记者纠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