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风凛凛的禧姐儿(1 / 3)

大爷最会的就是四两拨千斤的活儿, 声色不动跟二爷如出一辙, “听说近来北地里的名票来搭戏台子,一唱一个月呢, 一票难求,母亲爱这个,我让人送了票来给您。”

老太太少不得问几句哪几位名票了, 又很是可惜了, “禧姐儿不在, 不然的话跟着我一起去, 凑个热闹也是好的,她虽然是小孩子家家的, 但是也说是戏装好看呢。”

大爷没看见她的正脸,这看着那一双手了,穿着戏装,只怕是撑不起来的, 他以为很瘦。

“表妹是吧?”

老太太这才知道自己疏忽了,“瞧我, 竟然忘记你们不认识了,禧姐儿是旧亲那家的女孩儿, 现如今到我们这里求学,住在家里陪着我呢, 你们两个天南海北的跑,我只恨自己没有女儿命。”

大爷就更不敢说什么呢,只是陪着笑, 两个儿子都是大孝子,母亲面前即使不高兴了,也是极为婉转的表达一下,能陪着母亲的时候,总是想着彩衣娱亲的。

从老太太屋子里面出来,有几日的空闲,在家里住,陪着母亲看戏去,不然人家老太太出门看戏,都是大小儿媳妇丫头在跟前陪着逗趣伺候,老太太光秃秃一个人,想来回来饶不了两个儿子。

只会屋子里读书,记着家里头父亲有藏书《山海经图鉴》,去翻看的时候,仆人只是笑着说,“您来晚了,这书禧姐儿带走了,她爱看这些志怪,晚上都要翻看一下呢。”

又似乎是笑的不行了,“明明是怕的不行,晚上起来都害怕的,还是爱看这些,有一晚上竟然吓得半夜里喊人来呢,实在是越想越害怕,着迷了。”

是的,规矩人家里出来的禧姐儿爱看志怪,离经叛道一样的,表面上方正斯文,极为妥帖放心,可是背地里怕鬼,半夜里起夜都要思量半天,鼓足了勇气才起来。

一个爱读书的人怕鬼,一个没做过亏心事的人怕鬼,就是大爷听了也是要笑的,摇摇头,“我再去找别的看,不用管我,自去忙吧。”

想着这丫头,爱听戏却又封建怕鬼,什么年头了,竟然有人怕鬼的,留洋回来的冯大爷,微微带着一点看笑话的意思。

被人数落一通的那祯禧还不曾到家呢,她想着先去看一下大姐儿,只带着刘小锅家里的,祥嫂带着辎重先去了那家。

那祯禧走的时候,穿的是旗装,极为精致满头花萃的旗人家里精养的小姐,带着北地里的气质在里头,一举一动极为重规矩,说话做事也妥帖,就跟大姐儿一样的。

那家教养出来的三个姐妹,从大姐开始便是重规矩的人,上有尊长,下体弟妹,办事自有一套章法,放在宗亲族老面前,没有一个说出来不好的。

只是她进了院子,看着大姐房门是大开的,扭过头来,“您在这里等着,我问一声去,开着门想来是走不远的。”

刘小锅家里的自去找去,那祯禧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院子里没有树,她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的皮鞋尖尖,因为是外出怕蚊虫叮咬了,穿的都是长衣长裤的雪纺料子,极为时髦跟新鲜,新女性的气息扑面而来,跟画报儿上的一样。

她不经意的再去顺着门看大姐的屋子,心里面不由的有一些不好,凝神想着,就看到门口走进来的寡妇,寡妇闲不住,穿着高开叉的旗袍,领口那里还开着几个扣子。

手里面提着一个布口袋,里面放着是小米,也不知道是去哪里风流了一场,哪个野男人偷了家里的粮食给她。

一时之间没认出来那祯禧,只瞧着是个摩登女郎,在北平里,都没有人穿的这么靓丽的,“您找哪位啊?”

见了人,总是忍不住搔首弄姿的,尤其是见了年轻漂亮的,忍不住抬手去弄头发,那祯禧只觉得刺了自己的眼。

那镯子,她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只有一对儿,四太太给了前头大姐二姐,她没有,四太太还说了攒几两金子,到时候照着打一个一模一样的。

金镯子那么多,可是四太太的那一对儿上面是百福的,早先是御赐的,四太太的祖父曾官至三品大员,御赐得来的,后来祖母给了四太太当嫁妆,市面上从没见过。

她眯起来眼睛,走到寡妇跟前,“您这是哪儿来的?”

寡妇自己得意,她看了一眼那祯禧的手腕,上面什么也没有,得意的举起来,心想自己果真是要对了,这镯子是个好东西,“管我是哪儿来的,这天底下独一份儿,您要是想要啊,出个价格,合我心意了,就给过手。”

那祯禧忽的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她自己一把拽住了寡妇的手,“这是我大姐的对不对?”

她素日里想的多,且对于世情人故很是犀利了,冯二爷看她是单纯,还是一团的孩子气,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事儿只看得到良善的一面。

当初闹拳乱,她能看到是农民过不下去了,而不是四太太说的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这孩子有悲天悯人之心。

然而大道至简,她看东西总是一眼到底,看的犀利,那家老爷子清楚的很,所以她若是独自行走市面上,并不曾担心过,这孩子,合该是一个男孩子的。

去繁就简,那祯禧脑海里面过了一遍,从寡妇的作态跟穿衣打扮作风,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