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门弟子手掌一挥,数枚暗器飞出,分别打向六个不同范围,钢镖击在天花板跟墙壁上,又被弹落回地面,发出数下轻微的声响。
众人等了一会,没看见陷阱,却也没看见可以通往下个地点的大门。
锦绣山庄李家的一位弟子主动出列,表示自己愿意第一个走进门里试试情况。
——前面的关卡在破解思路上严重缺乏共同点,有时表现得谨慎些比较安全,有时表现得莽撞些才安全,本来还惴惴不安的江湖人士们,愣是被此地设计者五花八门的思路给磨练出了爱咋咋地的平常心。
锦绣山庄的弟子客气地向其他人微微颔首,然后飞身入内,他轻功不错,在地上轻轻一点,又再度掠起,须臾间便在屋内转过数圈,等退回原位时,脸上闪过了一丝茫然之色——发暗器试探不行,人亲自进去试探也不行,这间屋子内的机括到底该用什么法子触发?
众人议论纷纷之时,蓟飞英犹豫一下,还是提出了自己的观点:“或许是李少侠在地板上停得不够长。”
她年纪虽小,但在前面几关中已经充分展示了个人的机关术能力,那位锦绣山庄的弟子也不敢怠慢,闻言之后,当真脚踏实地,重新一步步走了过去。
就在那位锦绣山庄弟子走到第七步的时候,地板忽然四分五裂,头顶同时倾下一片针雨,整个屋子都似向下塌陷,他正无处着力之时,空中有淡金色的光芒微微一闪,一根天蚕乌金丝平平飞来,卷住他的腰腹,往回一扯,将人轻飘飘带了出来。
出手之人自然是孟瑾棠。
须臾之后,针雨消失,地板合拢,整间屋子重新恢复原状,里头看上去跟方才一样空旷,地上什么也没有,连唐门弟子最初用来试探的钢镖都没能留下。
孟瑾棠侧过身,向蓟飞英道:“可瞧出什么不对来?”
蓟飞英摇头:“只看一次,还瞧不出规律来。”
有人皱眉,似觉这种行为太过危险,想说些什么,但还不曾开口,便看那青衣少女微微一笑,向着其他人道:“我寒山弟子远居烟瘴之地,所学有限,诸位若有更好的法子,尽管直言。”
——孟瑾棠执掌掖州武林已久,兼之武功高强,行动间自有一股令人不敢相违的威仪之意,不少人只是听见她说话,心脏便突地一跳。
同行之人虽然不愿进入险地,但目前没有更好的法子,兼之忌惮寒山派的实力,也只得闭口不语。
裴向舟发挥个人特长,打圆场道:“既然如此,那裴某愿意过去探上一探。”
他是江湖中年轻一代的杰出人物,武功比之前的锦绣山庄弟子高出许多,足以抵御这间屋子内出现的大部分危机,同样的天塌地陷,其他人还需要孟瑾棠用金线拉上一把,裴向舟自己就能在地板塌陷的一瞬之间,借力回纵。
蓟飞英利用收集到的讯息,不断推算——她推算的时候还会习惯性地低声自语,旁人不会,孟瑾棠那边已经连着刷出了十多条“观摩大师级机关师工作”的系统讯息,每一条的结尾都是到最后都是熟悉的“由于相关知识欠缺,无法提升[机关术]悟性”——目前已然把机关触发地点从开头往后延伸到了差不多三十多步的地方。
蓟飞英表示,这间屋子的本质是一间迷宫,看似没有墙壁阻隔,但只有沿着正确的地砖行走,才能抵达出口,否则无论在里面待多久,结局都只有浪费时间跟触发陷阱两种。
裴向舟按照蓟飞英的指示,忽向左行,忽向右行,时不时还得后退几步。越往里去,可能被触发的机关就越是凶险,就在他距离对面只差数块地砖之时,再度感到脚下一空。
如果说之前天花板上落下的银针密集如雨,那么现在落下的银针简直密集如瀑布,裴向舟出指连点,将飞近身侧的暗器不断震开,但这一回暗器倾落的持续时间比之前要更为漫长,他由于在空中滞留了太久,丹田中真气已由清转浊,开始无可奈何地向下坠落,孟瑾棠自然及时出手,青袖微微拂动,天蚕乌金线已将人绑住,但长线被从空中落下的飞针连续击中,淬在上面毒/药降低了天蚕乌金线的耐久,只听一声轻响,这根本来是被用作悬丝诊脉的长线猝然崩断,断裂的那头向着来处倒卷回去。
瞬息之间,孟瑾棠反应极快地用真气将长线迫回,再度卷住裴向舟,于此同时,同行的江湖人也打出一道道暗器,撞开了自上方倾下的飞针,为裴向舟腾出些许喘息的余地来,千钧一发之际,总算将人拉回安全地带。
裴向舟站定后,停在原地调息,他从衣袖道下摆都有破损之处,若非净华寺弟子自带某种出尘气质,看起来还要更加狼狈。
他先长揖为礼,对寒山掌门表示过谢意,又四面一揖,接着安慰了蓟飞英几句,免得小姑娘太过焦急。
——虽然有着性命之危,但越到此时,越是着急不得。
蓟飞英安静了一会,再开口时,目光中带着浓浓的困惑:“方才那块地砖应当是安全的。”
旁人只晓得蓟飞英是“机关术很厉害”的小姑娘,但唯有孟瑾棠知道,对方乃是一位货真价实的机关术大师,将来潜力无限,她想了想,笑道:“如果师妹能确定的话,那不妨考虑一下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