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娇夫·√(3 / 4)

反正时日无多,与其屈辱地忍着无尽的病痛生活,不如死得轰烈!

参加成为志愿兵之时,卢瑥安也是这么对他泫然欲泣的娘亲说的:“娘,其实我没跟你说,吸食`麻粉之后,大夫说了,我时日无多,娘,你也看到了,谁少年秃顶,谁脸色蜡黄,谁骨瘦如柴,谁又软弱无力?就算养好了,我也顶多剩下几年寿命。与其屈辱地病死,不如为国战一回!更何况,广城征兵,男人哥儿都得上阵,大敌当前,爹爹和表兄守着前线,我又怎能置身事外,苟且偷生!”

卢夫人拍着卢瑥安的手背,又欣慰,又伤心,又忐忑:“我们卢家历代忠心耿耿,没有胆小怕死之人,娘很欣慰,在后头给你们做饭。安儿,你要平安回来啊。”

卢瑥安没有点头。

大日帝国火炮的事,已经科普得人尽皆知了。卢夫人安慰不了自己,只能用手帕盖住自己的眼睛。

卢父瘸着腿出来,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卢瑥安的肩。

……

首战前夜。

卢瑥安在向秦誉报告炮兵连的战备情况时,等其他人都告辞下去了,秦誉却让卢瑥安单独留了下来。

卢瑥安留了。

秦誉说不出话来,只贪婪地看着卢瑥安的脸。

一切尽在无言当中。

灯烛明明灭灭,卢瑥安也端详着他。

虽然没有上辈子紫色魅惑的眼眸,更没有上上辈子的怜惜与温柔,这辈子的夫君,对他甚至是冷淡的,只有表兄弟之间的情分。

可秦誉全心全意投入到守城受国的大业中去,灯火之下,神色依旧坚毅而冷硬,竟然也十分迷人。

卢瑥安问道:“表兄,大日帝国的军队快要登陆,你今晚可不可以,抱一抱我?”

不然秦誉留他下来作甚?

秦誉坐在座椅上,手指攥了攥袍子。

灯油啪啦,火光时而盛开,时而微小,秦誉那句“待你平安归来,再抱”在心中流转了数回,终究觉得不妥。

不可以让表弟心愿已了,就这么去了。

秦誉最后木着脸,摆了摆手,说道:“不合规矩,不可以,除非——表弟明白的,你早点休息。”

也是意料之中了,卢瑥安低头轻笑,回道:“表兄也是,晚安,但愿,来生再见。”

说罢,卢瑥安转身而去。

这瘦弱的、在清冷的月光之下,飘然而去的背影,竟是秦誉见卢瑥安的最后一眼。

当夜,当军中战将还在沉睡时,大日帝国的军舰已经悄然登陆。

卢瑥安一夜没睡,在千里眼密切注意着他们的行动,通知沿海守将后,带领志愿兵们奋勇迎击!

卢瑥安决不许首战就惨败!

一旦败了,大日帝国长驱直入,他们全国人民得跪着生存,赔款割地,商口大开,没有公行管制,麻粉大量流入,吸食之人形同丧尸……

可惜,他们广城的火器还未装备到位,这次展开的,是一场热`兵器与冷兵器的对决,胜负未打先决。

一身武艺无处可用,面对炮火的轰击,他们只能进行必死无疑的冲杀。夜里,卢瑥安与吸食过麻粉时日无多的志愿兵们,每人都背着一张涂了荧光粉的大旗,数千活靶子吸引着火力,像着大日帝国的船只飞奔过去。

敌军的炮弹打一发,就能少一发,还能掩护后方只能间歇性`发`炮的炮台,他们这些活靶子可有用啦!

无数炮弹砸落下来,炸飞了卢瑥安他们的肢体。

但是,他们丝毫不痛。

麻粉之`毒早就醉了神经,虽然透支了生命里仅剩的力量,可他的痛觉几乎全然消失。此时,卢瑥安连秃头都炸飞了半个,手掌也没了,可他依然能笑着冲锋。

这是麻粉唯一的好处了,竟然半点也不痛呢。

快了,爬到船上了。

半夜,卢瑥安与数十志愿兵爬到船上,反手夺过他们的刺刀,反杀回去;甚至把他们的人直接塞进炮口,让他们无从发`射!

大日帝国的士兵们脸上都露出了恐惧的神色,想不到广城的反扑,竟能如此恐`怖!

可渐渐地,过量透支、中炮、中弹、中刀的身体,终于体力全没了,卢瑥安那残破的身躯被一炮弹打飞下去,双膝跪了下来,整个人轰然倒下。半瓣嘴唇亲吻着这片浸染了不屈热血的土地。

临死前,似乎见到了这辈子记不起他的夫君秦誉。

秦誉眼神里透出前所未有的伤怀,可嘴角竟然是笑着的,他温柔地伸出手,抚摸着卢瑥安那光秃秃的头顶,安慰他说:“乖,不痛了,不痛了。”

可他头都飞了,哪里还有头顶呢?

幻梦真美。

……

志愿兵们不知疲倦,不知痛,待到天光普照,他们竟然打下了第一场胜仗。

唤醒沉睡的热血,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

五十年后。

卢父卢母,以及烈士们的长辈、遗孤,全都被照顾得妥妥当当。

每逢清明,秦誉和他们,都会不约而同地,踏进广城的烈士陵园,跪倒拜祭。

当年火炮纷飞,骨肉亦四散纷飞,碎片到处散落,热血混入了泥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