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惊变(十六)(1 / 3)

南舟站在主色调为黑的教堂建筑前,神色沉郁。

他自小生活在一个死亡随时降临的封闭世界里。

那种在野蛮世界里生长出的第六感,让他在距离教堂十数米开外立住了脚步。

只是因为江舫在他身后的西岸,因此南舟难以判断,那股充满不祥意味的第六感,到底是来自他的身前,还是身后。

……或许,他们真的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巨兽一样的教堂,将充满压迫感的尖尖影子静静悬压在他头上。

太阳微微后移,让十字架的光芒投射到了南舟的身上,将他苍白漂亮的面容正好从中剖开,一分为二。

南舟仰头,看向了那扇阁楼的窗。

那个唯一可以和西岸对望的地方。

基思牧师把唯一能看到城堡的地方锁了起来,扔掉了钥匙,又把自己砌进不见光的书房。

他几乎把所有教堂内的事情都交给他们做,顺便把自己活成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城。

当初困住基思时,刚刚进入书房,扑面而来的无形压抑就像是一块巨石,死死压住了他的胸口。

班杭的概括则更为直接。

“好家伙,这是班房还是棺材?”

人说在工作时看看风景,可以舒缓身心。

但基思竟是连这点愉悦的空隙都不留给自己。

他把自己的身心一道牢牢封锁起来,逼着自己不去看望生病的挚友,甚至连在黑暗中遥望对方一眼的余裕都不留给自己,偏执又沉默地和这世界进行对抗。

他想要独自作战,甚至为此不惜把自己的朋友都排斥在外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南舟想,基思全力对抗的,不只是恶魔,还有他的信仰。

在基思的脑子中,大概也有一座桥。

他可以守在这处的岸边,坚守他那遥远而尊贵、永远不会为一个凡人、一个信徒投以一瞥的神明。

他的爱人会以他的朋友之名死去,此后的每一段光阴,每一个瞬息,都是灿烂、辉煌而孤独的。

而当他跨过那座桥,他就将和恶魔为伍,永堕黑暗。

最后,基思做出了选择,因此他无颜面对他的神明。

他召唤了恶魔,让恶魔的灵魂践踏了神圣的领土,甚至有可能用先前的教徒完成了献祭。

教堂由此变得空荡了。

或许是恶魔需要新的供奉,所以才会有他们的到来。

西岸的公爵城堡是唯一连接小镇的地方。

但那个时候,西岸还是一片平和,并没有什么诅咒。

所以当他们这些外来客,经由西岸、单向进入东岸时,并没有实现诅咒病毒的传播。

基思简单教导他们如何填写日志,如何祈祷,如何制作圣水,然后就又把自己孤身封入那个沉默的世界,伺机……

南舟被十字架上的镀银薄层刺得眯起眼睛的同时,脑中陡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逻辑推进到这里,的确是无懈可击的。

但是,基思不肯从事神学工作,把自己封闭起来,难道只有“无颜面对神明”这一个理由吗?

仅仅是因为愧疚……而已吗?

南舟垂下的眼睫,在他的面容上投射下了长短不一的阴影。

思考间,南舟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因为是熟悉的脚步,他没有在第一时间用眼睛去确认。

而后,拉动枪栓的声音,清脆地从南舟的神经上碾过,瞬时调动了他体内的每一块肌肉。

“把手举起来。”

是班杭的声音。

……紧张到连声带都跟着绷紧的声音,

南舟听话地举起手,回过头来,正对上了一个指住他额头的、漆黑的枪·口。

班杭下巴位置有一道鲜血淋漓的割伤,白骨森森地从血肉间翻出。

再低几寸,他的气管恐怕也会像这样翻出来了。

南舟冷静询问:“你还好吗?”

班杭脸色铁青,可握枪的手异常稳当。

因为下巴上的割裂伤过于严重,班杭张嘴有些困难,所以他讲话的腔调和以往也有了明显的差别。

他把每一个字都活生生地咬出了血气:“不许动。我们之间的距离足够我拿枪崩掉你。你就算用了南哥的身体,我也有把握在你靠近我的时候杀了你。……不信,你就试试。”

南舟叹了一声:“放心,我不试。发生了什么?”

别的不说,南舟是相信他有伤到自己的能力的。

班杭平时虽然嬉皮笑脸,但在玩枪上格外有天赋,准头和速度,都不是常人能比拟的。

面对态度良好的南舟,班杭的戒心却强得超乎寻常:“你告诉我,我们是什么时候遇见的?”

南舟反问:“你说,我们是什么时候遇见的?!”

班杭倒退一步,发烫的指尖把扳机的下陷控制在一个微妙的临界点:“现在是我在问你!”

南舟倒也不打算和他多加争辩:“在《永昼》里。是你们先找到我的。”

班杭:“老大最喜欢给你做什么?”

南舟:“甜点。”

班杭:“你最大的弱点是什么?”

南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