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月一口气憋在心口,忽然间不上不下。讀蕶蕶尐說網
容景看着她,眸光突破云雾,直直地将她锁住,收了笑意,轻声道:“我也未曾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若是早知道……”
“若是早知道的话,你就不娶我了是不是?”云浅月猛地打断他的话。
容景摇摇头,低声道:“若是早知道,那日我就不去十里桃花林,守在你身边,也就不会有后来这许多事情了。”
云浅月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甩开他的手,嘲讽冷笑道:“慕容公子,收起你的早就知道。你步步筹谋,处处精算,翻云覆雨,一切都在你的手中,你有什么是早不知道的?大婚之前,你就知道我中了生生不离,或许更早,就在爹开发教导我学会了灵术那时,你已经知道,也许还要更早,你的心比大海还深,将我瞒得好得很。既然如此,为何不一直瞒下去?哪怕你这般诸多算计,我也认命了,谁叫我云浅月眼里没有天下男人只有一个你呢?既然如此,如今就不必对我说什么早知道。”
容景身子一颤,眸光破碎出一丝受伤,但并不掩饰,真真切切地让云浅月看清,看着她,低声道:“清泉山灵台寺地下佛堂你为我解寒毒和顽疾那日,我就隐约觉得你身体不对,那时候以为是凤凰劫,后来解除了你的凤凰劫,师傅临走时对我说了一句话,我才知道你身体里中了生生不离。但我想着,有些事情,我一个人承受便也够了,不需要再搭进一个你,我想让你待在我身边是快乐的。况且,十年相思,我对你早已经深爱入骨,生生不离又岂能阻挡得住我的心?无论是夜天逸,还是夜轻染,除了我外的任何一个男人,我都不想将你给他们。若你觉得我瞒着你是做错了,我愿意承受这种错。”
原来在灵台寺地下佛堂他就知道了,那么早!
云浅月绷着脸沉默不语。
容景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云浅月,继续道:“后来的一切,我是有算计,我同天圣先皇周旋,同夜天逸用手段,同夜轻染较量,不过都是因为一个你。有一种感情,早已经刻进了骨子里,让我顾不得你身体里中了生生不离,也想与你融入骨血亲近,一步深陷,步步深陷,不能自主,身不由己,本来想着哪怕是死都不怕,可是幸福过了,便想一直抓住这种幸福不松手,想要更多,不想祈求什么来生,只想先抓住今生。”
云浅月撇开脸,春年夜里的情形在她脑中一闪。
容景将她的手重新抓进手里,紧紧握住,语气轻缓,但凭地感觉他用了很大力气才能说出,“对于上官茗玥,是我请他回来帮我的,但也未曾想到……”顿了顿,他沉默片刻,语气低暗,“你能明白吗?那种脱离掌控的感觉……实在不好。”
云浅月想着就因为上官茗玥,她才察觉他身后一直有这么一个人,那些算计,那些筹谋,那些令她不能接受的推测,慢慢半年,她的心思竟然变得也比海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墙壁沉默着。
容景看着她,见她平静下来,但这种平静,在他看来分外致命。因为哪怕就是他,忽然都觉得近在咫尺,却隔了一层纱,他心下一紧,攥着她的手也不由得收紧。
手上传来疼痛,云浅月低下头,见他如玉白皙的手紧攥着她的手,手骨都泛出淡青色,可见用了多大的力气,她皱眉道:“你再用力攥的话我的手该废了。”
容景一怔,立即松了些力道,将她的手抓在手里轻轻地揉着。
云浅月看着交握在一起的手,一大一小,都白皙纤长,他的手能完全握住她的手,轻揉慢捻,丝丝怜惜。仿佛他手里捧的是最珍重的宝贝。曾几何时,她已经绝望,不敢想象还能如此。
“还疼吗?”许久,容景轻声问。
云浅月看着手背被攥的红印渐渐淡去,摇头,“不疼了。”
容景看着她的脸,细微地揣测她的神色,可是半响,看不出什么来,他终究泄气,低声道:“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我都回答你,我保证,以后再不瞒你了。”
云浅月笑了一声,有些凉地道:“都到了如此的地步了,该剖开的都剖开了,该伤害的都伤害了,该心死的都心死了,该做的都做了,你再有什么可瞒我的?”
容景抿唇,忽然沉默下来。
云浅月跟着他一起沉默。
从凤凰关离开到天圣京城,从和离书到未曾下达的立后圣旨,从监国听政到入住荣华宫,从送走了七公主到送走了德亲王和德亲王妃,从救回容枫到接收天圣大军帅印,到短短几日间,她甩开了天圣的一切随他来到这里。这么多的事情,仿佛梦一场。
她早已经筋疲力竭,还能再承受什么?还可有心力?
别人或许不知道,只有她自己心中清楚,她早已经再不堪重负。连恼、恨、怨、怒等情绪,都已经提不起来。
容景忽然又将脸埋进了云浅月的手里。
云浅月一怔,皱眉问,“你又要干什么?”
“真的不可原谅吗?”容景低低的声音似乎从胸腔中突破了某种压抑破碎出来。
云浅月看着他,心里莫名地一疼,这是容景啊,哪怕在知道生生不离最绝望的时候,哪怕夜轻染为她挖了两碗心头血的时候,哪怕德亲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