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绝不要再给任何人伤害自己机会,谁也不可以再伤害她!
侯曼娥一直这么做着,她一直坚信自己可以。
可是这一次,她好累啊。
她从没有这么累过,从记忆最深处涌上疲惫,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她从来都是一个失败人。
上一辈子,她家人不爱她,她姐妹背叛她,她经纪人只想让她拿下更多代言赚钱,她粉丝爱只是屏幕上那个光鲜亮丽、又美又飒李曼娥,她没有朋友,只有用钱买来酒肉闺蜜,她也没有爱人、只有情人、金主和炮友。
而这一世呢?她父母一心修炼、像打发宠物似不闻不问只管给钱,舅舅阙道子疼爱是血脉原身,同门弟子们仰慕是那个明艳灿烂侯师姐……
那她呢?谁爱真正她呢?
没有人。
活了两辈子,她没有一点属于自己东西,甚至没有一点可以真正属于自己、可以留恋感情。
侯曼娥突然觉得好累。
她突然不想挣扎了:为什么还要挣扎?活着又怎样?还得去拼,遍体鳞伤拼到最后,也还是什么都剩不下。
也许她就是这样命,这辈子,就活该是这种惨命。
眼皮越来越沉,侯曼娥闭上眼,喉咙里那一口紧绷气忽然轻飘飘地散了,她意识飘飘忽忽,任由那些手拖着她下沉。
她知道,那一口气散到喉口,散尽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但就在那一刻,她额头突然一凉。
像严寒冬雪消融后,拂来第一缕春风。
它并不是那么轻柔,也没有锋芒毕露凌厉,却有着刚刚好温度和厚重。
那一点清浅凉意,却如一道光,撕开阴霾遍布天空,洒下漫天明亮灼眼阳光。
侯曼娥倏然被灼醒,仿佛轰然一道雷霆,将她混沌无力思绪生生劈醒。
她感觉到了熟悉温度,她知道,是林然回来了。
林然在叫她,在叫她醒过来。
侯曼娥以为自己累极了,以为自己不会再挣扎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意识到那个执拗唤醒她温度是林然时候,她心底突然爆发出对生无穷渴望。
她想醒过来,她想睁开眼,她想活下去——
那些颓丧绝望茫然情绪一瞬间被压下去,一种莫名力量被从身体极限生生挤出来,侯曼娥用尽全力猛地睁开眼,映入模糊视野是无垠深邃星空,和一张熟悉脸。
清丽细致眉目,一双温和关切眼睛,纤拔鼻梁被侧映出一帘小小阴影,那阴影弧度优美边缘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却一点不阴郁晦暗,反而像是柔化进朦胧月色里。
侯曼娥呆呆看着她。
林然看侯曼娥终于醒过来,松一口气,去摸她脑门,她发了一头虚汗,可是皮肤却是冷,不知道是因为冻还是怕,牙齿簌簌打战,整个人都在轻微发颤。
林然把外袍脱下来给她披上,连人带衣服把她往怀里抱了抱,哄孩子似一下一下轻拍她后背,安慰她:“你现在可能觉得发冷,神志有点混乱,没关系,这是魂魄离体后遗症,缓一会儿就好了。”
没有一点回音,林然低头看她,发现她红着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发呆。
林然顿时一惊。
我天,这姑娘不会给吓傻了吧。
“你还好吗?”
林然担忧地在她眼睛前晃了晃手指:“脑子疼不疼?记忆有没有错乱?这是几认得吗?我是谁还记…”
侯曼娥:“啊啊——”
林然话音未落,侯曼娥突然尖叫!
林然猝不及防,只觉耳膜当场裂开,下一秒已经被她八爪鱼似熊扑过来。
“啊啊啊!”
侯曼娥死死抱住她,哭得鼻涕眼泪横流:“你怎么才来啊,我都快死了!我都要死了!她们都欺负我,她们都欺负我——”
林然被侯曼娥扑得一个踉跄,险些没当场和她一起骨碌滚下山去。
林然艰难保持住平衡,顾不上被尖叫震得嗡嗡作响耳朵,拍了拍侯曼娥后背,好声好气:“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我错,现在都没事了不哭了好不好。”
侯曼娥已经听不到林然说什么,被她这么一哄,只觉得滔天委屈瞬间喷涌而出,她哭着吼:“他们凭什么那么对我,我也是他们小孩儿啊,就因为我是女孩子那俩混蛋是男我就活该被欺负吗,我也想上学啊!我也想有一身干净衣服!凭什么只让我干农活,凭什么只打我骂我拿我发泄,不想养我就别生我啊!当我愿意被生出来作践吗…呜怎么就我倒霉出生在那样家庭,别人都不是,别人都好好,我也想当被疼爱小公主,我也想穿得漂漂亮亮举着气球,和爸爸妈妈出去逛街吃棒棒糖,我小时候从来没吃过棒棒糖,他们都吃过,就我从来没有吃过,从来没吃过……”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语序颠倒错乱,但是林然知道,她是在说她上一世家人。
林然沉默地听着,感受着肩膀慢慢被泪水浸湿,只一下一下拍她后背,由着她发泄。
“那些人也不是好东西!”侯曼娥哭:“说好要一起努力,说好当一辈子好姐妹,都是假!为了火就不要我了,就要踩我上位,我那么穷那么想火我都从没有想过伤害她们,她们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