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2 / 2)

辟寒金 蓬莱客 1780 字 10个月前

下去,出神了片刻,低低地道:“娘亲会考虑的。等娘亲考虑清楚了,再做定夺。”

小少年从地上爬了起来,牵了慕扶兰的手,送她入内。

“娘亲,你先去休息。”

“不急,我们慢慢来。”小少年笑着,轻声说道。

蓬莱宫中,日月长。

袁汉鼎回了长沙国。太医们用尽所能,为皇帝治伤,时不时悄悄见一趟慕扶兰。皇帝躬勤政事,休息养民,知人善任,又整饬纲纪,锐意图治。新皇朝万象更新,天下万民,拜服欢腾。

日子就这样,犹如静水,无声流逝。一切仿佛都在向好,除了太后的病情。

太医院日常记录,太后起初跌仆,伤于筋脉,导致经络雍闭,半身牵引,时或晕悸,言语健忘,虽全力医治,但病势反复,不容乐观。到了夏末,太后牙关亦日益趋紧,饮食艰难。

祸不单行。就在这个时候,有关皇帝或因历年征战、旧伤复发的猜疑,也渐渐开始传播了开来。

这个猜疑,起先只是起于朝廷的一些臣子,后来慢慢扩散出去,竟变成了皇帝伤势严重,久治不愈的谣言。京城内外,人心未免浮动。

但很快,流传着的这个谣言,便就消失了。

皇帝是个大孝子,天下皆知,太后身体有恙,皇帝焦虑万分,圣驾出宫,亲自率领百官,出宫郊祭,为太后祈福。

当日,皇帝身着祭服,龙颜天威,全城亲眼目睹,谣言不攻自破,民众终于放下了心。

郊祭过后,这日午,慕扶兰在紫微宫那间起居殿的南窗之前,正阅着太医送来的关于皇帝肺腑之伤的用药日志,忽觉周围静悄悄的,有些异常,抬眼看出去,见殿前庭院里,宫人不知何时都退去了,木兰树下,立着一道着了龙袍的身影。

谢长庚来了,这般立在那里,望着向窗的自己,也不知多久了。

她合了日志,慢慢地站了起来。

他迈步,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中伏溽热。慕扶兰迎他入殿,见他额头有汗沁出,知他一向怕热,命人将殿内方才半掩着的帘子全部打开。

“陛下来,可是有事?”她问。

谢长庚停在殿口,说:“过几日,我要去一趟北边。”

新朝初立,表面太平,实则危机处处,尤其是刺杀和奸细的活动,极是猖獗。

这半年来,不说地方,仅仅是在上京,据慕扶兰所知,就已秘密处置了不下十数起的刺杀未遂事件。想靠近他,自是难上加难,所以这些刺杀,多是针对他的肱骨大臣。而关于他旧伤复发、命不久矣的谣言,自然也是这般扩散开来的。

“就在前几日,监司彻底拔除了上京遗留下来的最后一个细作窝点。但我命不长久的谣言,已是传到了河西。那边平静了几年,现在北人又有异动,人心有些不定。我若不露面,仅靠政令,很难安定军心。河西极是重要,绝对不能有失,我要亲自去一趟,算御驾亲征吧。这边朝廷之事,我交代给刘安等人,由他们辅佐太子,你来监政,你意下如何?”

他说完,望着她。

慕扶兰抬起眼,和他对望,说:“我知道了。”

“还有太后那里,我亦会尽力。”她又道。

他一动不动,仿佛还在等着她继续说话。

午后的热风,从南窗吹入,打得帘子上的一绺水晶穗子瑟瑟作响,催得人心燥不已。

她却始终没再开口说什么别的话了。

他再立了片刻,仿佛醒悟了过来,忽地转过脸,带了些仓促地道了句“劳烦”。

慕扶兰望着前方那匆匆离去的背影,回头,望了眼身后那本医志,胸间一热,再也忍不住,唤道:“陛下!”

那男子已经跨出殿槛,一下子便停住了脚步,回头望着她。

慕扶兰慢慢地呼吸了一口气,在他目光注视之下,走了过去,道:“陛下去了那边,若是见到老族长,代我问候一声。”

“好。”他应。

“河西那边缺医少药,民众求医不便,待局面安定了,若是陛下允许,我可选派医者入驻,帮助播传医术。”

“好。”他再应。

“还有,陛下你要保重……”她顿了一顿。

“朝廷初立,不能长久离了陛下。”她说。

他的眼底掠过了一道难以觉察的黯色,沉默了片刻,面上露出微笑,慢慢地说出了第三个“好”字。

“我只露个脸而已。你放心。”

他的喉咙仿佛有些沙哑,朝她点了点头,收了目光,转身快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