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俱熄,如一在见到人柱本相时,便冲出屋中,立于惨惨冷月之间,扬手唤来“众生相”,召回残鬼,只等一场死战。
人柱迟缓地探出了几个脑袋来,见状不妙,居然像是乌龟缩头一样缓缓缩了回去。
人柱立于新房之内,七足八脚在地上转磨似的兜了几圈,看起来竟然有点犯难,不知道该不该硬闯出去。
就在这当口,人柱之上,一张少女的单薄瓜子脸转动,朝向了小七。
她不知从身体的哪个部位,发出了婉转柔软的少女声音:“我想要……刚才你变的那个人,做我的新郎官。”
小七是个圆脸蛋,闻言,有些呆傻地回应:“啊?”
三四只被拉长了的手爬上了桑落久与罗浮春精心挑选的婚床,将如一刚刚除下的凤冠霞帔、珠翠头面,一股脑卷了过来,仔细收好。
少女低声羞赧道:“我喜欢……那个人的长相。他可真好看。”
少女的羞涩,与她现在这样长手长脚的狰狞相全不相称。
少女话音甫毕,只见一点寒芒在窗外闪过,宛若流星。
待寒芒逼近窗户,唯见华光大作,邪气纵横!
这七只不具名的妖物齐聚于此,如一自是要除恶务尽,娑婆剑法威力被他直提至十分,残余的百鬼亦随剑气直扑窗内,誓要将那人柱斩于此地!
一剑护众佛,一剑斩妖邪!
墙面像是一块绢豆腐,被剑气毫无阻拦地横剖开来。
摧枯拉朽,玉瓦碎溅。
内里的人柱躲闪不及,一只细长达一米的小臂被狠狠斩下!
人柱被斩断的地方没有流血,只有一滩水似的清液流出。
人柱吃痛,狂乱地摆起头来,发出一声接一声的痛呼。
如一正欲提剑再战,突闻院外长街之上,有声声异响,海潮似的向此处涌来。
那异响愈发近了,竟渐渐连成了一片,仿佛小半个城都乱成了一锅粥。
隐隐的惊呼声飞过院墙,落入如一耳中:“溃堤了!小南坝溃堤了!”
这一时半刻间,折腾出的动静实在是过大了。
在前院敬酒、心却系在后院的封如故,听到后院泼天的响动,把盏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他本以为如一可以迅速解决的。
……出了什么变故吗?
他弃下诸位慌乱的宾客,掉头奔回后院新房。
常伯宁紧随在他身侧,寸步不离。
封如故已做好了最差的准备,然而,当看到那七人拼凑而成的人柱时,他也难免一时愕然,小声念叨了一句:“……乖乖。”
他只是轻声的一念,孰料,那七只人首的其中一只瓜子脸扭过了脸来,对准了封如故。
封如故一身红衫,立于长夜之间,宛如一道火焰,着实好认。
下一刻,人柱中飞出一只手来,绳索似的缠在封如故腰上。
那只手的动作之快,甚至叫常伯宁还没来得及驱动灵力。
将他拉向自己身体的瞬间,人柱垮散成了一大滩水,将封如故包裹在水茧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融入后院旁、家家户户都有一口的水井之中,旋即,与封如故一道不见了影踪。网,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