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反倒显得他文润津刁难人。
罗浮春回答完毕后,眼前一阵阵发着黑,一时间觉得这世界上,只有落久是真实的了。
因此他更用力地捏紧桑落久发冷的手掌,轻声唤身边人的名字:“落久……”
桑落久攥紧手,背脊绷紧,一时也忘了要装柔弱的事情。
所幸,他的师兄如今神思混乱,未曾注意到他此刻的异常。
桑落久在极力思考,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以及有无应对之策。
但桑落久愈想,身体抖得愈厉害。
起初,桑落久认为,师父不肯授他们剑法,只是单纯因为他看不上他们的资质。
桑落久没觉得受辱,相反,他喜欢这样傲然的师父。
如师父这般的人,就该狂傲一生。
若是有此本领,性格却是谦逊温和,反倒失了魅力,会叫桑落久觉得索然无趣。
可是,师父……
桑落久细理着与师父共处的日日夜夜,才恍然意识到,他自以为亦步亦趋追随着的师父,实则是一个幻影。
真正的师父,他从未认识过。
罗浮春在他耳边低声呢喃,声如梦呓:“落久,这定然是假的。……这是噩梦。”
桑落久同样执紧罗浮春的手,目睹着眼前乱象,却激动得一阵阵泛着鸡皮疙瘩,崇慕之情伴着心潮而生,惊涛拍石似的拍击着他的,难以抑制。
他费尽千辛万苦,才勉强忍下嘴角的笑意。
师父……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呢?
落久真想知道啊……
见文润津那边偃旗息鼓了,他的长子文忱默默走上前来。
在文始门中再见封如故之后,他被勾起昔日恐惧,这数月来茶饭不思,形容愈发消瘦下去,如今看起来,几乎狼狈得有了鸠形鹄面之相了。
文忱的声音轻如蚊鸣,期期艾艾:“父亲……云中君入魔,应该不是他有意。在‘遗世’之中……”
彼时,封如故为救他们逃狱的六人,右目被那丁酉重创。
或许,便是那时……
文润津懒得听他这样黏黏糊糊的腔调,呵斥一声:“闭嘴!”
从“遗世”出来,文忱便落下了严重的心病,根本听不得高声,听父亲一声斥骂,他立时后背一寒,冷汗禁不住滔滔而出。
他掏出手帕,印一印额角,当真闭嘴了。
身旁,曾因家妹文慎儿之死而迁怒封如故的二弟文悯犹豫片刻,拉过大哥,低声耳语:“大哥,你说,‘遗世’中,封如故如何了?”
在大哥出“遗世”之后,便对“遗世”二字讳莫如深。
他从未听大哥说过那沦陷的三月间发生的事情。
文悯与封如故短暂的会面,绝算不上愉快。
但文悯尚记得,在父亲为自己的失礼之举向封如故频频赔罪时,封如故竟替自己说了话。
他想知道,“遗世”中究竟发生了何事,会将意气风发的大哥变成这副模样,会叫封如故选择入魔?
文忱却是如以往一样,听到“遗世”二字,便闭口不语了,作出一副死样活气的衰相。
文悯见他又是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老样子,未免气苦。
文忱正极力装着他的死人,忽然听得耳边幽幽传来一句鬼魅似的低语:“真是好笑。封如故是如何沾染上魔气的,旁人不知,你文忱也能推说不知么?”
文忱宛如受惊的老母鸡,尖声惊叫一声,回首望去,只见来人头戴三支银钗,左耳上的秘银耳坠在朝霞下反射着有些刺眼的明光,一副书生模样。
文忱的叫声,引来一片瞩目。
在看清来者何人后,四下里静了一瞬。
“哈,我道是谁,原来是早已脱离应天川、自立门户的荆道君。”文润津讽道,“荆道君不与魔道之徒做生意,来此地做什么?”
有人抚掌应和道:“是了,怪不得荆道君与姓封的关系如此之好,原来是同道中人,惺惺相惜呀。”
看似斯斯文文的荆三钗张口便骂:“何方野鬼,在此放屁?”
那人勃然变色:“你——”
“文忱,你说说看啊。”荆三钗不再理会那人厥词,伸手把住文忱胳膊,目光冷厉如刀,“他缘何入魔,你该是最清楚的啊。”
文忱汗出如浆,莫不敢言。
“‘遗世’里活着出来的人呢?”荆三钗高声道,“要我给你们脸吗?你们敢说,不知如故入魔的原因吗?!”
他举起一根银钗,指向人群中的一名青年:“你不知吗?”
那人匆匆低头。
荆三钗指向下一位:“你呢?”
被他点到的人响亮地吸了一下口水。
荆三钗怒扯了一把鹌鹑似的文忱的胳膊:“你!”
文忱双腿一抖,膝头放软,险些跪下。
在一片噤若寒蝉的寂静中,荆三钗哈哈大笑:“是啦!你们什么也不知道!入魔自是封如故的错,若是他被你们逼死了,你们之间的账面也就一笔勾销,你们就不欠他什么了!你们打得好算盘,做得好生意啊!荆某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文润津单看他逮着自己的长子为难,不停地下文始门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