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芒躺在木板床上眯了一会儿,老式的木板床用九块大概宽二十厘米的木板搭成, 木板与木板之间间隔约两厘米, 人躺在上面硌人。她早上没来得及吃饭就跟丈夫离家,肚子饿,加上睡得不舒服, 她就起床回娘家拿席子, 两口子的衣服, 还有一条薄毯子, 想了想又拿了一条毛巾。
她没有见到夏果果人影,俩人就差撕破脸皮, 见面也没有话说,见不到人反而更好。夏芒就着白开水, 两张玉米烙饼卷着一根大葱,坐在凳子上吃完。隔壁的李奶奶一直伸头往她这边看, 夏芒想着不能这样一走了之,要给父母留个信, “李奶奶,麻烦跟我爸妈说一声,我和阿尘找到住的地方了。”
李奶奶口中答应好, 心里纳闷两口子不是去离婚了吗?这么又住到一起了!她想打听一下, 夏芒背着东西已经走远了。
走了大概四十分钟, 夏芒回到出租屋里,老太太正拿着烂菜叶子喂鸡,见夏芒爽利的和她打招呼, 淡漠的点头算是回应了。
夏芒也不在意,打开门把东西放进房间里,打水沾湿毛巾,把家具、床抹一遍,铺上席子躺在床上。昨天白天没有休息好,晚上心绪不宁,今天上午她只眯了一会儿,太累了,粘上床就睡着了。
楚尘回到房间里,见她睡梦中都不忘上扬唇角,他眼神中出现暖意,小心放下买回来的家用品,此时他身上仅剩两块三毛六分钱,他拿着两斤粗面,一小瓮猪油、一捧散盐、菜刀、木板子放在铁锅里,端着铁锅轻声退到院子里。
老太太一个人生活,太阳没落山开始烧饭,早早吃好饭,天暗下来就回到房间里休息。她没有固定收入来源,尽可能不去用电灯照明,很少使用煤油灯。签合同时已经标明,她不用电灯照明,产生的电费由他们俩口子付。
楚尘来看房子之前已经打听过老太太的情况,知道她的日子不比他们俩口子过的轻松,他把东西放在靠在厨房墙壁旁的石桌子上。见老太太赶着鸡回笼子里,他站在一旁等老太太把鸡赶到笼子里,才走上前和老太太商量一件事,“我们能和你合用一个炉子吗?”他说出自己的困难,“我们俩口子工资也不高,用炉子做一天三顿饭,外加洗澡水,其余时间不用炉子,也不能灭了炭火,挺费煤球。我合计着我们俩家一起用煤炭,除了做饭,其余时间我们可以省去一个人的煤球钱,您看成吗?”
老太太沉默地盯着石桌子上的东西,半晌才应下来,“成。”
楚尘立刻掏出一块钱给她,“先重做定金,”他无奈指着自己买回来的东西,“大件小件添置不少东西,等过两天我爱人发了工资和你分摊煤炭钱,我们俩口子用煤炭费一些,到时候我们多分摊些成吗?”
老太太眼皮子抬都没抬,接过钱小心揣进兜里,“炒好菜,记得把下面的出气孔盖上,铁锅里的热水你们可以用。”
锅里的热水不用也浪费,给他们用省的他们开大火烧水,能省点煤炭钱也好。
楚尘笑着应下来,他知道老太太后院种了些青菜,出钱买了一些。老太太依旧没有说多余的话,拿了钱回房间里。
老太太坐在房间里,盯着摊在桌子上的钱,紧促的眉头总算舒展些。过去十年不光摧残她的身体,任何风吹草动就能让她担惊受怕,后院的菜就算喂鸡,她也不敢拿出去卖钱,生怕又被抓进去。新来的租客看着不是占小便宜的人,他们能和自己分摊煤炭钱,时常从她这里买一些青菜。老太太算了一下一月能有多少收入,将将够她一个月的生活开销,她歇了再找租客的念头。活到她这个岁数,基本上不相信人心,知道院子里的人越多,是非也越多,她不知道能活多少年,就不招惹这些是非。
老太太找个地方把钱藏起来,兀自躺在床上休息。
夏芒一觉睡到太阳落山,坐在床畔上迷迷糊糊盯着大木盆、木脸盆、粮食…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在哪里,她穿上鞋跑到院子里。
正巧楚尘端着两大碗面条到院子里,“醒来了,赶快来吃饭。”
“哦!”夏芒坐到石凳上捧着碗,她还在愁呢,有住的地方,没有粮食、锅碗,没想到她愁的事,一觉的功夫全被丈夫安排好了。
夏芒仔细听丈夫做的事,有心想要说教丈夫浪费钱,可是一想丈夫买的东西都是生活必需品,没有乱花一分钱,咽下想说的话,还不忘劝道,“明天我就发工资,日子能过下去。”她盘算一下,每天吃粗面、糟米,想吃菜了,到老太太那里买些青菜也花不了多少钱,这样算下来,一个月兴许还能余几个钱。
想到这里,夏芒有心情打量院子,还别说院子敞亮,他们住的房间也大,可比和母亲挤在一起舒服多了。和母亲住在一起,他们夫妻手里没钱,还遭遇街坊邻居编排是非,住在这里夫妻俩也余不到钱,胜在过的舒心。“当初我们结婚就该搬出来租房子住!”
“半年前政策紧,家家户户都怕招惹到麻烦,谁肯出租房子!”楚尘扒着面条说道。
夏芒泄了气,政策也就这两个月相对宽松。
楚尘趁机说出自己的打算,“ 你看到四个木盆子吧,供销社里卖的都是铝盆、瓷盆,可不卖木质的盆,都是一些老手艺木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