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它兢兢业业科普的间隙,树上的女人与秦萝四目相对,嘴角笑意更深,竟是渐渐俯下了身。
这一个俯身,她头顶密密匝匝的树枝便一点点散去。伏魔录暗道不好,再看秦萝的脸色,果然煞白。
得,眼见为实,不必解释了。
桫椤圣女相貌绝美、气质莫测,偏生不见寻常女子那般乌黑的云鬓,取代了长发生在头顶的,居然是一条条吐着信子的蛇。
细细长长的蛇盘踞于树枝上下,有的凌空微微蜷起身子,直勾勾看下来,恰好撞上秦萝的视线。
然后啪地一声,重重掉在她面前。
秦萝:!!!
秦萝努力让自己不发出惨叫,如同小火箭原地起飞,身板笔直地往后一跳。
伏魔录振声:“不好,桫椤圣女一向不会轻易攻击旁人,放蛇是她动怒的讯号……这妖祟实力不低,你一定小心!”
它话音方落,又是一条长蛇呼啸而至,张口便朝秦萝直直咬来。
秦萝与陆望皆要念诀,却见一道黑影闪过,竟是树梢上的桫椤圣女俯身向下,将蛇握在掌心倏然带离。
“她这是搞什么鬼?”
伏魔录时时刻刻提心吊胆:“这是引你们上钩的陷阱?她想直接把你们吃掉?还是这女人――”
“对不住对不住。”
它话没说完,树上的女人就已开口:“脱发太严重,没吓到你们吧?”
伏魔录:……
伏魔录又缩成一个小球,彻底不说话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蛇的的确确等同于她的头发。桫椤圣女相貌古怪,却是在第三场心魔幻境里,他们唯一遇上的正面角色。秦萝忍下心底恐惧,仰起脑袋压低声音:“妖怪也会掉头发吗?”
“当然啊!”
谈及此事,树上的女人眉头一紧:“你不知道吧?像那些魔王手下的亲信和小兵,全都有作恶指标;至于我们这种仙灵,也有必须完成的任务――像什么惩恶扬善啦,保佑善人啦,庇佑一方平安啦。不完成就得不到福祉,得不到福祉就升不了阶,要是升不了阶,一辈子就只能当个碌碌无为的小喽,甚至被踢出仙灵籍。”
秦萝听着听着总觉得似曾相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只得似懂非懂一个劲点头。
“我当然不能被踢出去啊!这是我的铁饭碗,丢了拿什么吃饭!”
桫椤圣女小嘴叭叭:“我只能拼命干,白天干不完,就托梦在晚上加班加点继续干;晚上还干不完,就假期干、空余干、干干干,我干你○我干!头发全掉光了!”
伏魔录:……
秦萝目瞪口呆。原来仙灵也有工作压力和掉头发的烦恼!
“我以前是能跳《群蛇狂舞》的,如今只能凑合凑合,拿《蛇影寻踪》凑数了。”
桫椤圣女委屈巴巴:“后来我一琢磨,这仙灵老娘不当了,谁爱做好事就自个儿做好事去吧。比如福禄寿仙,不也偷蟠桃去卖了吗。”
好家伙。
曾经力拔山兮气盖世的程双成了卖烤红薯的,桫椤圣女成了被加班逼疯、一心专注头发护养的,福禄寿仙更牛,直接犯法倒卖蟠桃了。
再看看这满城浩浩荡荡的魔潮,谁不说一句正派要完。
“对了。”
满嘴跑马的女仙终于想起身边还有其他人,将秦萝与陆望扫视一番,挑了挑眉:“你们两个人族,来金凌城做什么?送死啊?”
她语气戏谑,秦萝却是认真:“我们想进孤阁!姐姐,你知道那里的情况吗?”
桫椤圣女沉默一瞬,又一次定了目光,把他们端详片刻。
桫椤圣女:“噗。”
“你们想去孤阁,一定没同家中大人说吧。”
女人轻笑:“若是说了,他们定不会允许你们踏入金凌半步――看见那些缠在孤阁外的魔气了吗?那鬼地方如今已被邪魔占据,为首的霍诀更是到了金丹修为。你们应当只有筑基左右的实力,如何与他们相争?”
听闻“霍诀”二字,伏魔录浑身一僵。
哪怕是在幻境里,只要想到或许能和主人见上一面,便让它紧张得不知所措。
前提是……秦萝能挺到那一刻。
那座高高耸立的孤阁承载了白也太多记忆,戾气最深,心魔也是最重。
在这最后一层心魔里,凭借一个小女孩的力量,进入孤阁必定难于登天。
桫椤圣女沉思须臾,很快再度开口:“你们为何想要去那种地方?”
“我们有个朋友被关在那里。”
秦萝答得毫不犹豫:“我们想去救他。”
“可那里很危险,”女人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你们不会成功。”
这句话虽然直白,却也毋庸置疑。
她本以为树下的孩子会露出丧气失望的神色,亦或不知天高地厚地与她争辩,然而秦萝只是笑了笑。
“我……我知道的。”
女孩吸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目光却是认真:“我们不够强,也打不过很多妖怪,但是……我曾经说过会去找他,所以想努力试一试。”
“也许不能真的见到他,也许他不会知道我们来过……但只要还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