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他,那他就不算是孤零零的一个。”
秦萝顿了顿,声音很低:“我不想让他一直那么难过。”
这是属于小孩子的逻辑,充满了大人难以理解的幼稚与执拗。
幻境之外,楼迦无言望一眼白也。
角落里的少年长睫微动,覆盖一层薄薄阴影,看不清眼底神色。
“……真搞不懂你。看你们的穿衣打扮,应当来自世家宗门,却非要跑来这种鬼地方受苦。”
桫椤圣女发出低低的嗤笑,眸光一动:“如今孤阁由霍诀主宰,周围有重兵把守。你们若想进去,最好从魔气最淡的北门,至于你们的朋友,很可能在地下一层的某个房间――我听说地下才是死士们的住处。”
秦萝双眼一亮:“谢谢姐姐!姐姐永远漂漂亮亮,今夜就能长出好多好多头发!”
“不过嘛,在那之前――”
女人飞快笑了笑,目光旋即一凝:“得先解决掉你身后那些家伙。”
话音方落,陆望长剑出鞘。
秦萝察觉到陡然靠拢的魔气,亦是迅速转身,祭出问春风。
他们身为外来的闯入者,又是灵力纯净的修士,在妖魔眼中无异于美味佳肴。如今寻着气息而来的,便有一整片浓郁黑潮。
“嘶――”
黑潮当空,翻涌如浪,杀气扑面而来,饶是伏魔录也浑身一哆嗦:“这是心魔的御敌机制,群魔突袭,代表它已发现你们的存在,从此刻开始……整个幻境都会竭尽全力将你们置于死地!”
它正在急急解释,邪魔却是不留半点时间,不过一眨眼的瞬息,数十道漆黑的影子便一并涌来。
伏魔录:“打、打打打不过的!快跑!”
“就算想跑,也没有退路了吧。”
楼迦纵观全局,露出有些失望的神色:“真可惜,这场心魔还算得上有趣,主要是那个小姑娘,就这样匆匆落幕,还真有点舍不得。”
白也咬破斑驳浸血的下唇,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够了。”
他说:“让他们离开。”
“怎么,心疼啦?”
楼迦笑意更深,手中小刀又是一晃:“我可听说你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如今莫非真要和一个小孩做什么所谓的朋友?不过你大可放心,秦萝身为剑圣之女,身上定有保命法器,你难道不想看看,她能为你做到什么地步?”
白也咬牙,嗓音更哑:“让他们离开。”
楼迦没回话。
幻境之中群魔乱舞,秦萝与陆望身形单薄,几乎被全然吞没。
桫椤圣女被无辜卷入其中,全程骂骂咧咧,由骂邪魔到骂领导最后到骂头发,最后干脆把怒火一股脑宣泄在魔潮上,好端端一个圣女,打出了铁娘子的风姿。
这些邪祟都是不到筑基的喽,单打独斗不是问题,然而单从数量上,他们就被狠狠压了一头,绝无生还的希望。
伏魔录忧心忡忡看一眼秦萝,如今四面八方都有袭击,就算她与陆望一人挡下一边,也还是落于下风。
疾风、魔气与杀气一股脑涌上来,天边魔潮越来越多。
女孩脸上手臂上出现了好几道血口,它看得心疼,在识海悄悄出声:“算了吧秦萝,要不你干脆找个什么撞上去,让爹爹娘亲把你接走。”
她和陆望虽然绝不会被杀,受的伤却是实实在在地痛。
秦萝知道它的意思,指尖动了动。
她想破开这一道心魔,虽然浑身都在疼,但总归可以咬牙忍受。
可她总不能让陆望和自己一起挨揍――甚至于,他一直有心将她护住,受到的伤要更多。
她不能没头没脑地向前冲,有时候无能为力,虽然不甘心,但的的确确就该放弃。
四散的琴筝声顿了一顿。
在混乱的咆哮声里,女孩带了哭腔的嗓音显得模糊不清:“陆望,我们――”
她出声之际转过了头,放弃的话就要出来,却堪堪停在舌尖。
八方皆是汹涌墨色,陆望漆黑的眼瞳深沉而温和。
在接连不断的杀气里,他居然眉眼稍弯,露出一个安慰般的浅笑。
男孩声线很低,仿佛在某个寻常的时机,说起了某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嗓音里同样嵌了笑:“等回去以后,再给我说一些你喜欢的故事吧。”
直到陆望转身,秦萝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他和自己在一起时,头一回说话没有结巴。
长剑含光,嗡鸣如龙吟。
在他身前,磅礴魔潮肆虐不休,翻起腾腾污浊巨浪,吞噬天幕、楼阁、以及所剩无几的亮光。
陆望感受着掌心的温度,那里曾有一道光团缓缓融入,此刻同他的剑在一起。
那是秦萝送给他的整个世界,哪怕只有这样一次,他也想……实现她的愿望。
师尊说过,他天赋绝佳,只可惜心有魔障,无法发挥剑骨的实力。陆望曾经不懂,今日才隐隐明白其中深意――
无论是童年时日复一日的阴影,亦或眼前惹人心悸的狂潮,皆是能一剑斩断的东西。
他曾经是个怯懦的胆小鬼,直到遇见想要保护的人,一个总是笑眯眯的、有些笨笨的朋友。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