茄。
“我、我没看到天书上填名字的那句话,以为随便写着玩儿,当时它又一直在跟我聊天。”
秦萝心里的小人继续砰砰撞墙,决定出卖队友:“江星燃还叫皇甫公鸡呢。”
夜里的长街四下寂静,半晌,响起少年忍俊不禁的低笑。
秦萝:……
秦萝仰头瞧他,原地蹦了三下,拿食指戳了戳谢寻非手臂:“你你你不许笑,我们已经很可怜了。”
轻笑的余音尚未散去,身边的人低下脑袋,对上她的眼睛。
御龙城不算繁华,这会儿夜色渐深,见不到太多人。春夜的天上悬了繁星点点,应和着皎皎月色与灯火通明,衬得他的双眼莹莹发亮,淌出清凌凌的笑意来。
谢寻非抿唇:“嗯。”
秦萝默了一瞬,认命似的踢飞一颗小石子:“算了,你还是笑吧。”
谢寻非嗓音很淡:“为何?”
“因为――”
她不知道应当怎样去说,歪了歪脑袋:“我很少看到谢哥哥像这样笑。”
在她的印象里,谢哥哥虽然有时会勾起嘴角,但从来不会带给人高兴惬意的感受,在绝大多数时候,他的笑容都是冷冰冰的,夹杂着挑衅与轻嘲。
少年敛去唇边的弧度,微微一怔。
“你如果觉得开心,那就笑吧。”
小孩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秦萝正了正神色,再仰头的瞬息,露出一个现了虎牙的笑:“谢哥哥笑起来很好看的。”
她说着思忖片刻,总觉得这句话有点歧义,很快补充:“不笑的时候也很好看!”
谢寻非没应声,含含糊糊“唔”了一声,侧开视线。
啊呜,好可爱。
江逢月双手捧脸,老母亲微笑。
“那小子,”秦止如同小学生告状,“他脸红了是不是。”
“有吗?哪有?小谢的模样很寻常啊!再说了,脸红而已,有什么问题?”
江逢月正色:“上回萝萝说爹爹生得好看,你不是也脸红了?”
感觉到四下投来的视线,秦止耳根微烫,也给她塞了块绿豆糕。
醉仙楼距离二人所在的府邸并不远,凭借天书指引,秦萝没过多久便被送到房间。
她心里忘不掉那个耻辱的名字,想来想去总觉得丢脸,与谢寻非匆匆道了别,吱呀一声关上房门。
房门紧闭的瞬间,心里的石头随之沉沉落地。
――其实并没有。
“啊――啊呜呜。”
小小的一团浅绿色跳进床褥,圆脸埋在枕头里,打了三个滚儿:“怎么办伏伏呜呜呜,明天还要参加问剑大会,我的名字呜呜呜――”
作为罪魁祸首,伏魔录小心翼翼:“平常心,平常心,当你把那四个字当成一种习惯,就不会觉得尴尬。”
这种事情完全不可能当成习惯嘛!
秦萝狂蹬小腿,小僵尸一样平躺着跳了跳,心里杂七杂八的念头咕噜噜往外冒泡泡,忽然之间突发奇想:“伏伏,我半夜睡着的时候,不会从床下面冒出一个怪物吧?”
伏魔录:“……你这又是何出此言。”
它一点儿也不懂小孩子的世界。
秦萝抱着被子又打了个滚,当初她和朋友们聊天的时候,大家一致觉得床下很可能藏着怪物,所以晚上睡觉的时候,绝对不能把脚和手伸出被子。
她在苍梧仙宗里头,几乎每天都和小师姐一起睡觉,如今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秘境,心中难免会生出不适应。
今晚是噩梦,明天也是噩梦,整个幻境都是噩梦,只希望早早结束才好。
虽然出去了,很可能也是噩梦。
秦萝用脑袋撞了撞枕头。
大概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她好不容易平复情绪,静静躺在床上大脑放空,毫无预兆地,听见一道敲门声。
如今夜色已深,不知是谁会来敲她房门,秦萝下床上前,识海里传来伏魔录的低声提醒:“当心。”
打开门,居然是谢寻非。
少年本是站在漆黑夜色里,此刻被房间里暖洋洋的烛光洒了满身,不知怎地略微愣住,定定看了看她的脸。
秦萝没反应过来原因,出声打破沉默:“怎么了,谢哥哥?”
识海里的黑色小煤球无声动了动,探出脑袋看好戏。
真是稀奇,它居然在谢寻非这个阴晴不定的小魔头脸上,发现了一闪而过的手足无措。
有什么事情能让他紧张的?
“这个。”
他话不多,兀地抬起右手,递来一只圆圆滚滚的兔子玩偶:“给你。晚上若是觉得害怕,能试着用一用。”
房门另一边的女孩很快睁大双眼。
“谢谢谢哥哥!”
秦萝不会使用“久旱逢甘霖”、“喜从天降”一类的词语,只能眉眼弯弯将它接过:“我我我正好有点无聊,也不是害怕啦……你在哪里买的,好可爱!”
这只兔子居然和他魔气形成的小黑兔一模一样,同样是胖胖圆圆的身子,呆呆的眼睛,还有两只大耳朵。
谢寻非沉默半晌,别开了脸:“……是我做的。”
秦萝杏眼睁得更圆:“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