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一向知道自己爹混,却不知道,此刻安武谭正在自个儿屋内,问秀娘自个儿闺女身上值钱的物件。
好赌好嫖的老纨绔,问这,任谁,都会往歪处想。
秀娘心里一惊,连忙低了头,眼神有些躲闪。
安武谭一瞧,眼睛一瞪,“快说!”
声音一厉,秀娘当即缩了一下脑袋,老爷这是打姑娘那些东西的主意了。秀娘胆子小,支支吾吾道:“有一个钱袋子,还有一个镯子。”
镯子?安武谭眼珠子转了一下,点了一下头。他是打起了安澜那些东西的主意,这不是他们一家要搬走了吗?赶紧趁着现在,把那些东西变卖变卖,换成现银。
安澜那些个东西,都是永安侯府里的。不是上品就是极品,尤其那些个玉阿,钗阿,钗上的珍珠,圆润光泽,那都是上上品。
东西是好东西。但若离了这京都,去祖籍那穷乡僻壤的犄角旮旯地儿,没人出得起价啊。那东西要么就亏了,要么就砸在手里了。
祖籍那地方穷,流通在普通百姓手里的,可不是这些个珠玉玩意儿,而是真真实实的粮食。所以安武谭打着主意儿,回祖籍,买地当地主。保能让他们一家子一世衣食无忧,日子过得舒舒心心。况且,人要落叶归根。安澜的娘还埋在那呢,想着安澜和陶殷,也想回去。
“那闺女带了几件衣服?”安武谭问。
秀娘却一惊,呆呆道:“许多件。”
“老爷,你不会要当姑娘的衣服吧?”秀娘没想到,老爷还能打这个主意。老爷自己的好衣服都当光了,就剩那一件姑娘夸过的金元宝撒铜钱的衣服。现在要当姑娘的了?
安武谭抬了眼皮,理直气壮一问:“怎么?”都要回家种地了,穿那些个干什么。赶紧当了,换银子。
秀娘不知道安武谭的打算,被安武谭这样一问,连忙低下了头。老爷说什么是什么。
安武谭这个伺候的小妾,纳的好。以前,没见过安澜这个长女的时候,就事事听他的。现在,经过安澜的吩咐,也就只多了一条,别让老爷饿肚子。
安武谭人虽混,但以前也是过苦日子的。一到关键时候,不认华衣美玉,只认银子。
一听安澜手里有个玉镯,就想着早点从闺女那讨来,当了。还有那狐皮,多好啊。值多少银子。唯一可惜的,就是那山参,那可要大笔的钱,只是闺女身体不好,安武谭到底心疼闺女,肉痛心肝痛,脑子里混想着,祖籍山里,也总是见着一两年年份的小参,给闺女吃那行不行。
混想了半天,安武谭还是不打算动那山参。不动山参,那可是要给老混账多大的信念和勇气。
赌坊里,老混账安武谭脑子不清,但这时候,安武谭的账算得明明白白的。能变现的银子有多少,算算数额,其实着实不小,这么多银子,要是让安武谭当年抗那袋挣,那是可不得千八百年,一把骷髅。
要不是陶殷那小子人壮力大,一拳下去,一头黑熊都要没了半条命。安武谭少不得还要雇人一路上安全护送他们回祖籍。
搓了搓手,安武谭理了理衣服,要去看看闺女起了没有。去讨镯子。早点拿镯子,好多比较几家当铺,寻个价高的。
“早饭准备的......”安武谭想对秀娘吩咐,准备早点准备安澜爱吃的。只是话到口中,又浑记不起安澜的口味。他们兄妹小时候,都是安澜娘在带。自己能找着回家的路就不错了。
只是隐隐约约记着,以前安澜喜欢吃辣?安武谭面色一凝,自己丫头口味怎么那么重?
秀娘见老爷话说到一半,便明白老爷的意思,肯定是要给姑娘备着好早饭。昨晚,秀娘想着姑娘身子弱,准备的饭菜就大多以清淡为主,秀娘见姑娘昨日吃的挺好,想来姑娘是的的确确口味清淡的。
其实这些个,从姑娘的衣服喜好就能看出来,姑娘是个喜淡喜简的。
“老爷放心,早饭会备的妥妥的。”秀娘应着。
安武谭听秀娘这样说,反正自己也拿不定囡囡的口味,也索性就应了。就是嘛,衣食这些,就交给女人家处理,男人插什么手。
而正当安武谭准备往外走,秀娘又道:“老爷,姑娘原是在大户人家住惯了的。那屋子里燃的炭,姑娘想必会觉着闷,妾想着,是不是缝一两个香袋挂在姑娘屋子里。只是,妾......妾的女红不精,怕姑娘嫌弃。”
秀娘说着,也是微微红了脸。女红不善,对一个女人来说,着实丢人。
一根筋没脑子的安武谭,却当即想摆摆手,差点脱口而出,那丫头的女红,粗制滥造,差到极点。有什么好嫌弃的。
当年,安澜的娘去了,自己去码头抗麻袋,陶殷在家上山捡柴。这缝补的事,就落到安澜身上了。破洞的地儿变成碗大的疤。丑的安武谭直皱眉。
安武谭显然对安澜的女红很嫌弃。
但话至口中,安武谭却又想了想,感觉有些不是滋味儿。以前的事,隔了那么久,有些记着清楚,有些不清楚。安武谭这个老纨绔,从来都不觉着自己年龄大该担责任,从来就认为自己还是那一枝花,还是潇洒的一枝花。
也不知道,那丫头的女红,现在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