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塌上,手里温着手炉的温颜氏。
安澜行了一礼,轻声唤了一声,“老夫人。”
温颜氏慢慢睁开了眼,眼中一开始的不耐烦,待细细打量了安澜后,一声讥道:“瞧你这风尘仆仆的,像是立马赶过来的。”
知道自己回来的晚了,安澜低着头,面对老夫人的训,安澜不自主颤了一下睫毛。
未回话,温顺的站在那。
一旁的福嬷嬷望了一眼立在后头的恭恭敬敬的周嬷嬷以及更后头一些的彩浣。皱了眉,想要斥问,怎的来的这么晚。
但老夫人却先开了口,“知道回来是干什么的吗?”这等的许久,磨的她耐心都没了,也没那些个工夫问些不相干的事。左右人到了就是。
“嗯。”安澜乖顺的点了点头。
人畜无害,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倒是让老夫人微微眯了眯眼,意味不明望了一眼安澜后,道:那你先回去收拾收拾,明日去那公主府。”
“是,老夫人。”
颤了一下睫毛,安澜乖顺退下了。
这彩浣一见,赶紧给老夫人行了一礼,然后跟在安姨娘身边,撩了那孔雀羽的帘子,出去。
这帘子轻微晃动,琉璃就发出清脆碰撞之响。
待安澜走了出去之后,周嬷嬷则上前一步,道:“老夫人,那老奴先出去了。”
温颜氏点了点头。
待屋子里又一片安静后,温颜氏倒是若有所思了一会儿。
“老夫人。”福嬷嬷唤了一声。
温颜氏望了一眼福嬷嬷,又转过头,端起了一杯茶,伏了伏盖子,“安氏是个安分的,我看着她,总想起了她那表姑母。”
听老夫人这样说,福嬷嬷低头,敛了目光,没敢接话。
空气又静了几分
“罢了,我是景儿的娘。事情哪里又顾得了两全。”温颜氏将白瓷杯又放置在了小几上。
这次让温颜氏出手的,先是有景儿之前的话。之后,便是那和硕懿慧公主,公主出嫁,免了试婚的宫女就罢,连那陪嫁的丫鬟都省了。
温颜氏毕竟有永县郡主的身份,在宫里有那么点消息,一点一点的流言就不免传到了温颜氏的耳朵里。
那十九公主,自幼娇宠惯了的。话本子看了不少。只想寻个一生一世待她的人。
若说那是儿时的痴话,也就算了。
可如今,那不要试婚宫女,也不带陪嫁丫鬟,这在温颜氏看来,分明就是要彻底管了这永安侯府,掌了内院大权。
温颜氏大怒。
小小女儿,净说梦话。还指望着景儿为她一个人守身如玉不成?那永安侯一脉的香火,就尽出自她嘉锦一人,伶仃孤零起来?
公主下嫁,自是尊贵。也不是没有驸马碍着公主的命令,终身不得纳妾。
就说如今圣上的公主,这十三公主和十五公主,就是出了名的刁蛮善妒。
硬是断了驸马身边的任何女色,就连随身伺候的,都是太监。
但是,温颜氏皱了皱眉,胸中硬是憋了一把火,若是嘉锦公主想寻的,是那惧内的驸马。当真是个下嫁。
那就不要牵扯到她的景儿。他们永安侯府,虽说比不得皇家。但也是侯爵贵胄,握着一方兵权。
温颜氏是温景苏的娘,是这永安侯府的侯太夫人。
这立着的角度,也自是永安侯府的角度。
而一旁的福嬷嬷,则眼观鼻,静立。
当年,老夫人出嫁,都没免了这规矩,是带了陪嫁丫鬟的。
子嗣繁盛,才是侯爵贵族昌盛之景象。
也怪老夫人之前有了心仪的人选,那丞相嫡女,门第高贵,最主要的,是丞相一脉,位极人臣,手里握的,是实实在在的权利。而不是公主的一个虚名,如今皇权衰弱,倒还需永安侯府的支持。
“老夫人,您等的也乏了。不如早些歇息吧。”福嬷嬷对着温颜氏道。
这些权利的门道,想不完。倒是别亏了老夫人的身子。
温颜氏看了一眼福菱,福菱跟了她一辈子,什么事儿都明白,只不过都放在心里,只最关心的,也只是她的身子。
“歇吧。”
温颜氏放下了手里的手炉,冷天,年纪也愈发大了,岁月不饶人。
“福菱,你那屋子炭火供的可足?”温颜氏忽地想到了这一点,道了一句。
知晓老夫人关心自己,福菱安慰道:“足。那些个机灵丫头,机灵得很。”
福嬷嬷道。
温颜氏一听,却是笑道:“你倒是不避讳。”
“不过是些枕头汤药。”福嬷嬷的眼睛里,是沧桑,也是看透了人情冷暖。
奴才的生存之道,哪里都有。有什么可避讳的。
若真有一日她避讳了,那便是她对老夫人不忠了。
而这边
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彩浣倒是没想到,老夫人那么容易就饶了她们迟到的罪。
安澜在前面走着,彩浣在后面跟着。
“安姨娘,那狐皮披风在哪?”
皱了皱眉,刚刚逃过老夫人那一劫,彩浣还没来得及庆幸,就想起来了那狐皮披风。
也不怪彩浣,到底是年纪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