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安澜转醒之时, 屋内便是一派明烛通明。入目一青纱帐,脑袋晕眩得厉害。
强支撑起身体,锦被顺着白色亵衣滑下,三千青丝散落圆润肩头。苍白小脸浮现一丝病态红晕, 盈盈水光的春水眸子里却含着清冷。苍白如雪却又艳若桃李。
小屋内,满是站着的丫鬟。虽已是深夜, 但谁都不敢懈怠, 都守着这个千金万贵的妾。
最先近着安澜的,便是一个手里拿着花绷子正刺着绣的丫鬟。瞧见床上有了动静, 见这个妾醒了,也不搭话, 继续低下头赶着自己手里的活儿。
安澜瞧了一眼那丫鬟正在绣的花绷子,又瞧了一眼屋内。还有三四个丫鬟正在赶着刺绣。
安澜敛了目光,也不说话。把大婚的刺绣, 特意摆到她前面来绣, 是在提醒她这本来应该是她的活计吗?
屋内无话, 死一般寂静。只有烛火无声燃着。满屋子的丫鬟, 但仿佛就是消了声般。
倒是门旁一立着的丫鬟, 从门口出了去,像是去禀报。
铺陈精美,暖玉凿莲的屋子内
一极美的女子正执着笔抄着佛经, 一张明艳面庞, 灼灼之华。笔下佛经一一流泻, 这心, 当真是静了下来。
娟秀的字,公主的仪度。
一旁的柿嬷嬷侍奉一旁,听着丫鬟来报,柿嬷嬷特意压低了声音,“醒了便醒了,难道还要我公主府给她放鞭炮庆祝不成。”
那禀报的丫鬟一低头,又悄悄退了出去。
见丫鬟出了去,柿嬷嬷离公主近了些,却未开口。
嘉锦倒是出了声,“那妾醒了?”
“醒了。不枉费挪了公主的嫁妆。”柿嬷嬷道。
嘉锦的笔,未停。这大婚的佛经,她已经抄好了。只是嘉锦忽然发现,这抄佛经的确能让人心平气和,清净许多。
“这嫁妆也没什么。”嘉锦淡淡道。
一旁的柿嬷嬷一听,也便再无话。
主母入位,打压一下小妾。这本就是人之常情。公主还只是个待嫁的少女,未能想到些什么。而柿嬷嬷所做,也绝对是极正常的。只不过,这个妾,比想象中的难对付了些。
那左嬷嬷右嬷嬷原本着是来教安姨娘礼仪的,若是在过程中发现这个妾有什么不安分的,那自是要打压一番的。只是如今被那妾一病,竟然牵扯到了公主。柿嬷嬷是又气又怒,又是烦闷。索性打发了左嬷嬷右嬷嬷去看管大婚的准备。至于那妾,也不想再搭理。
左右就让那妾先在后院呆着。一切都等大婚过后再说。
于是直至大婚,安澜都在安安生生养病。
小屋内满是丫鬟,自是有伺候她的,但人多却无人说话。整个屋子白天黑夜都是静悄悄的。那刺绣的花绷子便直直摆在安澜面前。
安澜本就是安静的人,没人能比她更耐得住死寂。
公主大婚当日
天未亮,整个公主府便早早起了动静。
安澜是陪嫁丫鬟,大婚之时,自是要跟在公主身后的。而此时安澜病未好,还有轻微低烧。脸色苍白。
这帮安姨娘上妆的嬷嬷,对着镜子皱眉瞧了瞧,只得帮安姨娘上妆上的艳丽些,总不能病殃殃的一张快要病死的脸出现在公主大婚上。
安姨娘是天生的美人胚子
这上妆的嬷嬷又对着镜子瞧了瞧,眉头又皱了,想动手改一改,把安姨娘改的丑一点。
脸上的妆,呛到了安澜。见那上妆嬷嬷还想动手的样子,安澜出了声:“你这恨不得把粉扑子倒在我脸上,我怕不是要咳一路。”
上妆的嬷嬷看了一眼安姨娘,终是罢了手。
出门前,公主府还特意百忙之中吩咐人给安姨娘熬了一碗药,意思就是让安姨娘安安分分撑过大婚。
公主的婚服,甚是华美。金丝银线绣着并蒂,头上盖着红盖头,由众人搀扶。安澜便跟在公主的后头。
鞭炮响起,十里红妆。
公主府门前全是人
迎亲的队伍来了,最前面的,便正是当今永安侯温景苏。清雅俊美的温景苏,年纪轻轻位高权重,连圣上都不得不把最宠爱的公主嫁给永安侯。
嘉锦公主的美貌,早就流传已久。传闻灿若朝华,灼比桃夭。如今大婚,却是瞧不见公主面容的。全被那红布盖头遮掩住了。但公主身旁的一女子,却是引起了众人注意。
美
此女子之美,已经超脱了凡俗。
温景苏清润的眼眸,微微眯了一眯,望着上妆的安澜,如冰如寒的眼眸深沉了下来。
尤其众人目光皆聚在安澜身上时,温景苏的不悦已经达到了顶点。
当公主绣履踏上轿子,这也便就是迎亲。旗锣伞扇,十里红妆。这明珠、玉石再用五彩丝线缀饰的轿子,顶上是一大红绒球。一路有人分发糕点给百姓,场面甚是热闹。
至了永安侯府,跨了火盆,拜了天地。新娘送入了洞房。
原本安澜也是要跟着进新房。陪嫁丫鬟陪嫁丫鬟,地位虽比一般的妾地位要高,但是到底是丫鬟,这公主与驸马的大婚之夜,陪嫁丫鬟是要守在一旁的。但安澜体力不支,熬过了拜堂,出了众人视线后,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