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澜身体里的感觉, 是温热的。甚至是灼人的烫。温景苏的身体,则是凉的, 冰凉,冷血的凉。
然后, 灼人的烫。
难得的几许温柔, 在这个高贵不凡的俊美男人身上流露出来,无疑是致命的,充满诱惑的。清隽雅致,矜冷孤傲。
而随即,那双如冷月湖光的幽幽眸子,却是沉寂了下来。瘦削颀长的身影,又染上了阴翳与戾气, 与那份雅致混合了起来。
“究竟是什么让你放弃了挣扎?”
温景苏垂眸望着床上昏迷的安澜, 一丝怒意一丝阴翳从心里蔓延而生。
人人都道温景苏冷血、自私。其实他还幼稚, 黑透了的心的某一处,那个矜贵的小小少年, 从未长大。
高高在上, 手握重兵的永安侯,没有人敢说他错。
这圣上赐的大婚,头三日, 驸马是一定要歇在公主屋子里的。头一日, 侯爷是歇在了公主院子里的书房, 这事公主院子里所有人都缄默不言, 绝口不提。
但到底, 侯爷是给了公主颜面的。起码对外人,是决计不知道此事的。
“侯爷回来了?”
公主屋子外,柿嬷嬷问着在院子书房那里伺候的丫鬟。
丫鬟点了点头,“回来了。”
得了消息,柿嬷嬷也就挥了挥手让丫鬟退下了。
随即柿嬷嬷进了屋子,禀报给了公主,“公主,侯爷已经从军营回来了。”
藕丝宫缎裙的和硕懿慧公主,到底流着天家的血。暖玉铺地,明珠的柔和光芒映在那张极美的脸上,少女纤细身形于深夜显得格外清瘦。
“嗯。他......到底是给了我的颜面的。”嘉锦坐在暖榻上,面前摊着的,则是永安侯府的账本。嘉锦以前不接触这些个,如今也慢慢学了便是。
柿嬷嬷看了一眼摊着的账本,劝着公主道:“公主,夜深了。劳神伤眼,不若明日再看。”
而说着这话的空档,恒良进了来,手里一梨木扇形的托盘,“公主,睡前吃一碗雪梅酥酪吧。”
这酥酪,甜甜的又有梅的冷香,恒良的手艺总是不差的。
这永安侯府有一大片的梅花,种的偏僻,但着实之美。那梅花种,又是着实罕见的良种。也只有永安侯府如此财大气粗,种了那么许多了。公主府的小丫鬟瞧见了,就摘了些许,孝敬给了恒良。
恒良瞧着梅花是不错,就做了雪梅酥酪。
柿嬷嬷看了那雪梅酥酪,倒是微微皱了眉。初来乍到这永安侯府,恒良不知道这梅花是种在那个妾的院子的旁边的。张了张嘴,但柿嬷嬷到底没说。这种场景,说了反倒突兀了。
“公主,刚刚老夫人那边的福嬷嬷来了,说是瞧瞧小少爷小小姐在这住的惯不惯。也和那两个宫里的乳嬷嬷说了些许话。”恒良将雪梅酥酪递给公主,嘴里说道着。
嘉锦接过小碗,纤细柔美的手映着那明如镜极品釉质的瓷碗,却是道:“福嬷嬷?”福嬷嬷可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
“嗯,奴婢瞧着,老夫人到底是看重永安侯府的子嗣的。也得亏公主从宫里带来的乳嬷嬷,是宫里极有资历的老人了。”恒良道。
“看重也颇累了些。宫里的孩子,都没有这么早就请先生习字。”嘉锦道。
听闻那请的先生,也是家室底细具是清白的国子监的学士。
“想是老夫人也觉得颇累的。不过听说是侯爷下的命令。”恒良道。
嘉锦却是顿了一顿,是了,以他的文采书墨,自小就是个读书的料子,以为旁人都和他一个资质。这对子嗣,都比旁人严格许多。
而另一边
自从和那两个婆子吵了一架闹了性子,又恰逢是安姨娘去公主府的时候。彩浣也就索性一直没回偏院,而是回了自己娘那。
彩浣嫌弃和两个婆子挤在一个炕上,周嬷嬷也心疼自个儿闺女。但她是服侍老夫人的,彩浣总和她挤在一处也不是个事,怕给福嬷嬷瞧见了。于是周嬷嬷使了银子,在丫鬟住的下房里寻个地儿给彩浣。
这不出一日,公主的美丽大度的名声,就在丫鬟里头传遍了。晚上夜里歇了,都有人讨论。
这带头的,就是一早新拨去公主院子的丫鬟,叫巧织。只说今天公主给了多少赏银。一瞧见彩浣回来了,那声音也就更大了。
巧织是个二等丫鬟,她自认自个儿无论是样貌还是手巧,都比得过彩浣。只不过她没有一个在老夫人那做事的娘,才没得个一等丫鬟的名头。
这素日里,巧织看不惯彩浣。但彩浣是一等丫鬟,彩浣一不高兴了,还能拿着巧织撒气。
这彩浣从安姨娘那处回来了,就听见那些个丫鬟在讨论公主的好。
“怎么没有给我铺床呢?”一倚在门框上,彩浣瞟了瞟自己的床铺。彩浣和别个二等丫鬟三等丫鬟不同,她有自己单独的床。
“呀,彩浣姐姐对不起。我一听巧织姐姐说事,就给忘了。”一小丫头突然惊道,连忙要去给彩浣铺床。
巧织皱眉看了看给彩浣铺床的丫头,暗骂一声没骨气。但看了彩浣,脸上又堆起笑,只对着彩浣道:“彩浣姐姐,你可别怪她。今儿主母给了赏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