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他也停住了脚。
黑暗中的楼梯上面,两道呼吸声都被控制得很轻,心跳也几乎没有加快,跟正常时候差不多。
一两分钟后,向东动了,他像是要避开前面的什么东西,脚步往左边挪了挪,靠着墙爬楼梯。
画家听着他的动静,照着他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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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向东跟画家停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了二楼,视野里一片深黑。
向东站了会,没听见什么声响,走商们都睡了,呼噜,磨牙,梦呓之类的通通没有。
“这他妈也太黑了,你开手机吧,咱小心点,情况不妙就撤。”向东低声说。
画家摸索着按开手机,过道里顿时亮起一块光晕。
向东的手机没电了,他没带,丢房间里了,这会全依仗画家。
二楼也有六个房间,跟后院一模一样。
包括房号的顺序。
这让他们产生一种诡谲的错觉,好像二楼的房里也有他们。
“有两个房间住着人。”画家挨着检查房门上的痕迹。
向东的答案跟画家一样,他无意间发现了什么,叫上对方去楼梯口。
那里的墙上嵌着一个物件。
刚才上来的时候,他们一路摸索,没看见这玩意。
向东让画家把手机拿近点,他凑过去看了看:“只有两个眼珠子,这什么?”
画家摇头。
向东毫不留情的嘲他:“你不是画画的吗,想象力跟艺术细胞呢?”
画家说:“都废了。”
睡眠都保证不了,他就是个将死之人,吊着一口气,还谈什么创作什么艺术。
向东盯着那东西,鬼使神差的把手伸过去,捂住那两个眼珠。
那一瞬间,一道白光劈向他。
紧接着,外面传来轰隆巨响,暗沉的夜空电闪雷鸣。
下雨了。
向东心惊肉跳,妈得,只不过是下雨而已,差点把他吓死。
楼下的后院里,陈仰也吓一跳,他忽然回头,床上的少年醒了。
“你被雷声吵醒了啊,雨下得挺大。”陈仰说,“闷了一晚上,早该吓了。”
朝简拄拐下床,陈仰愣了下:“要去厕所?”
“不去,过来,别站在门口。”朝简的嗓音里透着睡醒的嘶哑,还有点别的东西,近似紧迫。
陈仰从朝简的话里意识到不对,他很快对准目标,这场雨有问题。
朝简坐到椅子上面,拿起瓶子喝了两口水,指了指床:“坐那,不要乱动,也不要乱看。”
陈仰往床沿一坐,外面是雨点劈里啪啦砸地面的声音。
暴雨,陈仰前一秒想完,下一秒窗外就传来了凄惨至极的叫声。
像猫叫,也像婴儿哭。
陈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想去窗边看看,朝简“啪”地伸过来一根拐杖。
“坐好。”朝简瞪着他,眼里有可怖的血色。
陈仰的喉结一滚,少年这样子怎么像是一下都没睡?平稳的呼吸是假的?
恐怖的哭叫声持续不止,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幻听,陈仰竟然还听到了老鼠的叫声,活鱼被丢进油锅里挣扎的声音。
以及人的惨叫。
乱七八糟的,很混乱,陈仰分不清外面的声音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外面又是怎样的情形。
烛火摇曳了一下,有风进来了,伴随着一股股的热气,不断从木窗跟门缝里钻了进来。
陈仰很快就有种进了桑拿房的感觉,背上渗出越来越多的热汗,他把手往后伸,隔着潮湿的衣服抓了抓后心。
夏季闷热过后下暴雨,地面是会冒烟,却不可能有这个热度。
陈仰的瞳孔徒然一缩:“雨是热的?”
“烧开的水。”朝简皱眉看门缝里进来的热气。
陈仰的眼皮狂跳。
朝简揉着胀疼的额角,他把椅子扳个边,上半身趴在椅背上面,脑袋枕着自己的胳膊,面对着陈仰阖起眼帘。
“下雨的时候,房间里是另一个空间,不能开门,也不能开窗,否则就会失去屏障。”
陈仰捏手指,跟浴场的帐篷一样。
“雨是开水,出去会被活活烫死,都别开门开窗!”陈仰站起来大喊。
其他几个被老鼠洞打通的房间一片死寂,就跟听不见似的,没有任何回应。
陈仰以为这是屏障的原因,下一刻就听到了老吴的惨叫。
这房间屏蔽了他的提醒,却没屏蔽他人的痛苦叫声。
“啊——”
“啊啊啊!”
“救命啊!救命……”
不止是老吴,钱汉跟大眼妹也在叫。
陈仰听得太阳穴突突突得跳动,他们是打开了房门,还是窗户?
客栈二楼,向东两道剑眉拧了个疙瘩:“后院怎么了?”
尾音还在他的舌尖上面,楼下就响起了一串脚步声,布鞋摩擦地面发出来的。
是周寡妇!
向东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捂着那两眼珠子,他飞快放下手,扛起画家躲进一个空房间。
现在还不是撤退的时候。
雨停了。
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