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言开口,“昨晚怎么关机了,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
庄凡心问出憋了一整晚的问题:“那个人叫于什么?”
顾拙言没料到,愣了愣:“于杳。”
庄凡心往外走:“我搭地铁。”
顾拙言把自行车锁墙根儿底下,大步追上去,伸手拽住庄凡心的书包带子,庄凡心挣一挣肩膀,回过头怒目而视。
“我六点半就在你家门口等了。”顾拙言说,“好歹给我个解释的机会。”
小路口外面川流不息,上班上学的都赶时间,就他们俩杵在那儿对峙,庄凡心问道:“你出柜和于杳有关,是不是?”
顾拙言承认:“是,但——”
“你公开出柜,他没有,我猜得对吗?”
顾拙言松开手:“对,但是——”
“所以你是保护他才出柜的,他觉得对不起你,是不是?”庄凡心反拽住顾拙言的书包带子,“你都为他出柜了,他也惦记你,你还勾搭我干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回事儿——”
“我没想!我亲耳听的,你亲口认的!”庄凡心猛地一推,“我他妈喜欢你,听你认一句我就受罪一次,你从一开始就骗我,你没心肝!”
这话听来有些耳熟,顾拙言一回想,发现庄凡心这咄咄逼人的一套像极了他当初的做法,简直是过度借鉴。回过神,庄凡心已经走到地铁口,还回眸狠狠剜了他一眼。
顾拙言不知为什么特想笑,从盛夏认识,不久都要圣诞节了,他这是第一次看庄凡心生气。那人要么温柔,要么活泼,善解人意更是排得上年级第一,这样浑身扎刺儿地发脾气实在是罕见。
他忽然不着急了,想让庄凡心威风凌厉个够。
无论如何,他的确隐瞒了对方,挨些刀子也不冤枉。
地铁内拥挤不堪,庄凡心塞着耳机,一只手紧紧抓着扶杆,顾拙言站在他身后,胸膛贴着后背,有人挤来时便将他圈住。
挨得实在近了,庄凡心能嗅到顾拙言的气息,便没出息地心猿意马,他偏头瞄一眼,心想怎么不追着他解释了?
顾拙言垂眸看穿那点矫情,低头问:“听什么歌呢?”
庄凡心不搭理他,他摘下一只耳机塞上,听清里面的词:“可以死了心但忍不住恨,但求天会追究这男人,仍相信有场好戏命中已注定等你,报应日渐临近来清算你罪行……”
歌名是《你没有好结果》,顾拙言说:“听完解气吗?”他抬腿顶庄凡心的膝弯,“你一般报复人都采用听歌这种方式吗?”
庄凡心脸色臊红,他能怎么办,亲爹都只会求好汉饶命,他压根儿没有睚眦必报的基因。到站出地铁,他随便勾搭一个同学作伴,不搭理顾拙言,心底里酸得像砸了醋缸,他不是顾拙言的初恋了!
切,谁稀罕啊,庄凡心努力回忆中小学时期,试图给自己也增加一段旧情,然而升完国旗也没想出来。他跟个精神病似的,去办公室送英语作业,对老师说,顾拙言完成得不太好。
老师翻出来一看,怎么笔迹有些眼熟?
庄凡心猛然想起来,在旅店里他帮顾拙言写的,赶紧溜了。回教室看到生物老师,要上课了,他的生物卷子还没补。
老师走下讲台:“都把作业拿出来,我看看。”
庄凡心掏出空白的卷子,齐楠一瞅:“我靠,你怎么没写啊?快快,BBADC,DCBAD。”
第十道选择题还没写完,老师走到第三排,停在桌旁:“庄凡心,没完成作业?”
庄凡心站起来,老师问原因,他如实答:“心情不好,不想做。”
“噢,心情不好就可以不做作业,那我心情也不好,你去走廊站一节课吧。”老师说。庄凡心拿上书出去,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罚站。
顾拙言在最后目睹全程,心里犹如明镜,他把卷子揉了扔桌兜里,举手说:“老师,我也没写,卷子也找不着了。”
老师气得很:“你也出去!一个前门一个后门给我站着!”
顾拙言拿上书就跑,上课了,空荡的走廊只有他们两个,他从后门平移到前门,隔着一拳距离陪庄凡心罚站。
“我没喜欢过别人。”他直接撂下这么一句。
庄凡心捏紧书页,发了一晚一早的疯,现下终于安静。顾拙言说:“我以前是一班,于杳是二班,从高一下学期开始,他总趁着打扫老师办公室的时候翻我的练习册,往里面夹小纸条。”
于杳是个极内向的人,成绩、相貌都不出众,平时也无人会多注意他。“他始终没透露身份,我一直不知道他是谁。”顾拙言说,“后来某一天,他表明自己是男生,是同性恋。他说没勇气和我说话,更不敢被人知道他是gay,并且反反复复地问我会不会觉得恶心。”
那一刻,顾拙言才想确定对方是谁,他发现后直接拦住于杳,想告诉他同性恋没什么不正常,然而于杳见了他就像老鼠见了猫,吓得一句话没说就跑了。
“他又给我写了一封很长的信,向我道歉认错,求我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他的性取向。说真的,我没见过那么自卑可怜的人,也是看他的信才想起来,原来他是学校助学活动资助的福利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