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玻璃往舞室里看,在第二间舞室就找到了妈妈。
她把小手掌贴在玻璃上,转头对骆静语叫:“爸爸,妈妈在这里!”
骆静语慢慢走过去,站在女儿身边和她一起往舞室里看。
学拉丁舞的是几位女士,什么年纪都有,骆静语看着心爱的妻子夹在学员中,扎着马尾辫,穿一身黑色练功服,腰间是小裙子,扭胯时她昂首挺胸,裙摆会甩起来,整个人显得年轻又精神。
骆悦尔学着妈妈的样子在走廊上扭屁股,骆静语好笑地看着她,一会儿后,他忍不住伸出手掌,将掌心贴在玻璃上。
他还是喜欢用手掌去感受那种振动,那种节奏。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他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件事,那时悦儿还是个小婴儿,占喜摸着自己的小肚腩说想减肥,于是就回秋风艺术重学跳舞。
跳了一段时间后,她果然瘦了许多,在家时也会打开音乐练习几遍,骆静语就在边上看她跳。
有一天,占喜跳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打手语问他:【小鱼,你跳过舞吗?】
骆静语怎么可能跳过舞?他都没听过音乐,很老实地摇摇头。
占喜走过去拉他的手:“来,我教你,我们跳慢四。”
骆静语不肯跳,摇着手要逃,被占喜给捉了回来。
“悦儿睡着了呢,就我们两个人,你别害羞嘛,我又不会笑你。”占喜兴致很高,握着骆静语的手仰头看他,“人家千手观音都能跳呢,你也可以的。”
骆静语好无奈啊,不停地摇头。
“试试嘛,不试怎么知道?”占喜用手指打在他手背上给他演示节奏,教了几遍后说,“你看着我的口型,我喊拍子,就跳最简单的。”
她的双臂环住骆静语的脖子,让他搂着她的腰,她嘴里喊着“一二三四”,真的教他跳起舞来。
骆静语踩了她好几脚,急出满头汗,无数次想放弃,占喜却始终没有松手。
到后来,他们的身体贴在一起,骆静语专注地看着她的唇形,随着她的身体慢慢摇晃,竟是找到了节奏,再也没踩过她的脚。
这就是跳舞吗?
和他想象的一点儿都不像,他又不是没看过欢欢跳舞。
不过她说这是跳舞,就算是吧。骆静语晃着晃着,一颗心从心潮起伏渐渐变得平静,他记熟了那简单的节奏,最后甚至闭上了眼睛,连什么时候和她吻在一起都记不起来了……
手掌下的振动忽然消失,骆静语眼睫一颤,回过神来,原来是舞室里下了课。
占喜拿毛巾擦着汗,穿上外套就走了出来,悦儿扑过去:“妈妈,我们来接你啦!”
占喜一把就搂住了她。
骆静语双手插兜、站在原地看着她们,占喜抬头冲他笑:【我跳完了,好爽,我们回家吧!】
他这才走过去,温柔地牵住她的手,点了点头。
进小区后,骆静语把滑板车还给悦儿,悦儿迫不及待地踩上车,呲溜呲溜地就在前头开路,两个小辫子都飞了起来。
骆静语和占喜牵着手慢慢地走,悦儿滑了一阵子后回头叫:“爸爸妈妈,你们快一点啊!我想尿尿了!”
占喜失笑,拖着骆静语快走几步,追上了女儿。
回家后,母女两个先洗澡,占喜帮女儿穿上衣服后把她推出浴室:“去,找你爸吹头发去。”
“哦。”悦儿跑了出去,没多久,客厅里就传来了吹风机的声音。
占喜洗完澡后换上睡衣,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看时间已经9点40分,对骆静语打手语说:【我想睡了,昨晚才睡了四个多小时,好困啊,你不困吗?】
骆静语用手语回答:【你去睡吧,悦儿交给我,她睡了我就睡。】
占喜就放心地回房睡觉,骆静语让女儿刷过牙,看女儿钻进被窝,他倚在她的小床边隔着被子轻轻地拍着她,悦儿对爸爸说了一声“晚安”,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待她睡熟,骆静语才关掉台灯,离开儿童房并带上了门。
很奇怪,明明前一晚他也只睡了四个多小时,这会儿却并不困,只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站在客厅里,他有些茫然地打量四周,视线最终定格到一组照片墙上。
那儿足足有二十多张大大小小的照片,每一张都是他和占喜精挑细选出来的,是他们十一年共同生活的一个个缩影。
有他们恋爱时在海边的合影,有他们的婚纱照,有悦儿的百日照,有一家三口去影楼拍的全家福,有他们带着悦儿出门旅游时拍的亲子照,有悦儿躲在树屋里探出脑袋的可爱照片……那是骆静语在排屋亲手做的木工树屋,完工的时候,把占喜都给震住了。
有一张婚纱照上,他们穿的并不是婚纱和西装,而是汉服。
那是骆静语第一次穿汉服,还是第一次化妆。
都是欢欢的主意。
他穿着一身黑色明制汉服,不是那种文雅的款式,是欢欢挑的,做工精细,简单大气,衬得他英姿勃发,潇洒不羁。
他当时照镜子时被稍重的粉底和眼影吓了一跳,拍出来却豪不违和——就像是竹林里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