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偃的忧虑(1 / 2)

“嘭”的一声,一大一小两块木柴飞落在地。

程叙言盯着散落的木柴小脸严肃:又劈偏了。

他抿了抿唇,重新拿了一块木头放在木桩上,瞄准中心后用力劈下去。

这次比之前好一点,但两块木柴仍然能看出差异。

程偃呷了一口清茶朝他走来,“斧头给爹试试。”

程叙言狐疑瞅着他爹白皙修长的手,他爹应该从来没拿过斧头吧。不过他转念想到他爹浑噩时背着他满山林蹿,又对他爹有了点信心。

程叙言把斧头给他,站到旁边去。

他看着程偃把圆木放在木桩上,却拿着斧头迟迟没动。

“爹?”程叙言不解。

程偃摇摇头,他缓缓转动着斧头手柄,“这手柄虽是木色却非木非石,触手温润竟有美玉之感,实在神奇。”

而斧刃更是与寻常斧头不同,程偃眯了眯眼,下一刻他握紧手柄,弯曲的斧刃在阳光下反射银色的寒芒,裹携破风之势,程叙言不禁站直了身体,屏气凝神。

“嘭——”

木柴一分为二,像是烟花绚烂般短暂划过,在地上翻滚两下后停住。

程叙言面皮微抽,默默把地上一大一小两块木柴捡起来,看他爹气势,他天真的以为他爹有两下子。

“…哈哈,刚才跟你开个玩笑。”程偃重新拿了一块木头:“这次爹认真了。”

陆氏默默放下茶盏,手边还洒落了几滴水迹。

偃儿是她的儿子,会什么不会什么她还不知道吗。

所以她刚才在期待什么?

父子俩兴致勃勃在厨房外劈柴,少年的声音和成年人的声音交杂。

“…爹歇着吧,我来。”

“你没力气,我力气大。”

陆氏:“………”

劈到后面程偃直接把斧头当剑使,且不说实际威力如何,那繁复华丽的花招却很有看头。

程偃一个翻身跳跃,手腕灵活的带着斧头在空中转了一圈,而后如剑客收剑一般流畅的把斧头别到身后。

他朝儿子挑眉:“如何?”

“很好看。”程叙言朝他比大拇指。

程偃梗了一下,他当年也曾正经学过君子六艺,没想到一套招式下来就只得个“很好看”。

他把斧头放下,一本正经道:“柴禾暂时够了,用不着再劈。”

程叙言看了一眼垒起来的柴禾,没有反驳。

“行了,”程偃随意的摆摆手:“你也玩耍许久,回屋念书罢。”

程叙言猛的抬头看向程偃:他明明在干活,怎么就是玩了?

“你不想念书?”程偃揶揄反问。

程叙言把到嘴边的话憋回去,默默回书房。他自然没看见身后程偃狡黠的笑。

他坐在书桌前闭着眼,进入学习系统学习,而堂屋里陆氏和程偃也在谈话。

比起刚才在院子里耍弄花里胡哨招式时的随意和玩笑,此刻程偃敛去所有情绪,正色道:“叙言身负秘密,却不知道牢牢守着。”

陆氏叹了口气,叙言过继给他们也有小一年了,进步是有的,但是还不够。

堂屋里寂静无声,半晌程偃低笑一声,“不过精心养了这么久,若叙言防着我们,虽然能理解但未必不会失落。”

人就是如此,充满了矛盾。

站在父亲的立场,程偃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行事果断,必要时狠辣些也没关系,永远不会轻信旁人。

可是对内,程偃又希望儿子柔软善良。这是何等苛刻的要求。荒谬的像把石头化成水,花朵划破铁刀。

“枉我活了这许多年头,居然也有这种扭曲的想法。”他摇头失笑。

“偃儿。”陆氏望着他,满脸慈爱:“慢慢来。”

程偃起身走到门处,负手仰天。白云随风而变,一如他复杂的心情。

他虽然不知道是何种神秘的力量在教导叙言,但通过他对叙言的考校,他能断定教导叙言的东西的确有真本事。

只是,他担心的是对方在教导叙言时会不会灌输不好的理念。虽然现在看不出苗头,却难保以后。

其实要说稳妥,他娘为叙言寻一位夫子把人送去学堂更好。有同乡,有师长,叙言不但能念书还能学习人际交往。

可是本地学问扎实的夫子极少,就算好不容易搭上线,以刚来时叙言善良到懦弱的性子以及年龄又不大,就这么送去学堂极大可能吃亏,说不定就把孩子毁了。

程偃并非活在光明里,学堂里的腌臜事他也知晓一些。有人就会有争斗。

程偃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

若是,若是他神智一直保持清醒就好了……

少顷,一只有些粗糙的手包裹住他的手,程偃回头,“娘?”

“不要太逼迫自己。”陆氏温声道:“娘还没有老糊涂。”

她在跟儿子承诺,她会看着孙子,不让程叙言学坏。

程偃眸光晃动,他一把抱住母亲,掩去了眼角的湿润不让亲娘看见。

有了孩子就会替他操心,忧虑重重。

程偃的亲子去世的太早,他还来不及体会这种甜蜜的负担,如今有了叙言他才知晓是个什么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