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抬眼。但对方穿着粉白色的鞋子,想来年岁不大。
程偃看向儿子,父子两人四目相对,程偃眼里漾出一点笑意和无奈。
刚才树下程叙言未抬首,但程偃却是瞧个清楚,那姑娘一身崭新的天蓝色袄裙,头戴素白幕笠,一看就是富裕人家的女儿。这样的热闹日子来庙里上香祈福,不可能不带婢女随从。
祈福带掉了,一般叫婢女去拾即可,可对方偏偏亲自去捡。
程偃思索的功夫,程叙言重新抛掷祈福带,这一次稳稳挂在树梢。
白云清风,树叶发出沙沙响声。程叙言脑后的发带也随风而动,原本在空中盘旋的八哥俯冲而来,抓起发带就走。
但是………
“放开豆豆,放开豆豆!!!”八哥叫的撕心裂肺,吸引众人注意力,不知道的还以为程叙言虐待它。
一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上前,不赞同的说着什么,然而对方说的方言,程叙言只零星听懂几个字。
程叙言从八哥爪子上取下方巾,手一松,豆豆飞向空中。老妇人刚露出欣慰神情,却见那八哥去而复返。
老妇人:………
“是这小兄弟养的八哥,他们在玩闹。”一道笑声传来,跟老妇人同样的方言,周围的行人闻言收回目光。
老妇人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取下腰间的荷包送给程叙言,算是刚才没弄清楚情况指责程叙言的补偿,她微微欠身后才离去。
程叙言看向男子,只这么短暂功夫,八哥抓起他手上的方巾飞向空中,再难觅回。
男子也微微诧异,随后调侃道:“程秀才的八哥还是这么有趣,不知程秀才可还记得在下?”
“自然。”程叙言拱手一礼,“那日府上切磋,还未问过兄台姓名。”
“好说。”男子道:“在下姓宋,程秀才叫我怀璋就好。济济辟王,左右奉璋的璋。”顿了顿,对方揶揄道:“我没记错的话,程秀才周岁十七罢,在下大你两岁,占你便宜称一声愚兄。”
程叙言从善如流唤道:“怀璋兄。”
宋怀璋看向程偃等人,程叙言顺势介绍。
“二哥。”少女声如黄鹂,悦耳动听。素白色的幕笠落在腰间,款款行来时,与天蓝色的裙摆相映,清丽脱俗。
宋怀璋适时转身,“我遇见一位友人,让妹妹久等,是二哥的不是。”
待姑娘上前,程叙言拱手一礼:“宋姑娘,小生有礼。”
适时风吹起幕笠一角,露出少女俏丽容颜,眉如远山眸如星,繁花不及她一人。
宋姑娘还礼后,宋怀璋适时道:“相遇即是缘,在下知道城内一家特色酒楼,不知程秀才可愿赏脸。”
“不敢当,怀璋兄唤我名字即可。”程叙言道。
杜兰开口:“老夫还有事,先行一步。”
他将其他人全部带走,只留下程叙言。
程叙言:………
榕树下程叙言与宋怀璋对望,宋怀璋挑眉:“叙言,请。”
宋怀璋行在中间,程叙言在他左侧,一行人下山时,程叙言频频看向他,欲言又止。
宋怀璋疑惑:“怎么了?”
“怀璋兄……”程叙言敛目低垂,随后抬眸看向他,又飞快别开眼:“怀璋兄可是宋大人的子侄?”
宋怀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似笑非笑:“何以见得?”
程叙言停下脚步,正视宋怀璋:“璋,玉器也,怀璋二字可见一斑。你又姓宋,愚弟再仔细端详你眉眼,越发觉得你跟宋大人有几分相似。”
他上下打量宋怀璋一眼,弯了弯眉:“那日在府上,怀璋兄着侍卫服不觉有甚。今日这一身行头,只脚上一双鞋,恐怕就够寻常人家一年口嚼了。”
两人对峙,少顷宋怀璋放下玉佩,哼笑,“你倒是敏觉。”
宋怀璋爽快承认自己身份,他是宋谦次子。
宋怀璋不理解:“为什么要说出来,你不怕你戳破我身份,我不待见你吗。”
程叙言心道:那敢情好。
虽然宋怀璋这话不客气,但说的是事实,三品武官的嫡次子足够大多数人上赶着,更别说程叙言一个秀才。
但程叙言一心走科举,与武官走太近对他并非好事,容易被提前打上势力标签。
而宋谦心思深沉,又狡诈老练,程叙言对上宋谦很吃力。再者,他跟宋谦无冤无仇,以后也不想有恩怨,他们完全没必要对上。
程叙言没吭声。他不想跟宋家人打交道,但更加不想损害自己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