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暧昧之举,他只是无意宋仪,这也算错?
再不讲理的人也道不出这样的话来。
宋二郎君心疼女儿,略做思索后下定决心。再不能如此拖拉,明知无结果何必再无端耗着,长痛不如短痛。
是以当他再次与程叙言谈论文章后,宋二郎君提出分别,他道是要去拜访一位友人,不能与程叙言同行。
程叙言虽然惊讶,但很快对宋二郎君表达祝愿,脸上并无明显不舍。
夕阳未落,余晖映着青年的眉眼,那双眼柔和含水,可只有真的接近,才会发现那清凌凌的眸是寒冰凛冽,所见微光皆是假象。
宋二郎君心中又是一声叹息。他得承认,他们走不进这个年轻人的心。
既然如此,倒不如早早离去,于人于己皆痛快。
宋二郎君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给他:“我与中山书院的山长有两分情谊,你拿着我的信件和信物去寻他,他会留下你。”
程叙言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国朝内除上京的国子监,民间亦有三大书院,即中州中山书院,金陵鹿亭书院,衡州天府书院,呈三足鼎立之势。
金陵鹿亭书院财大气粗,天下闻名。衡州天府书院人杰地灵,诗传大江南北。而中州中山书院则被调侃为举人预备役。虽是调侃,可也能窥见其师资能力。
鹿亭书院阔气,天府书院浪漫,而对于平民学子来说,中山书院则是最务实最首选的去处。
但同样书院为维护自己的名声,挑选学子亦十分严苛。宋二郎君既有这方面的人脉,为何要给他。
仿佛明白程叙言的不解,宋二郎君莞尔:“怀璋和其兄已有自己的道路,仪儿终究是一介女儿身,你救过仪儿一命,你虽不在意,但我不能不上心。”
若宋仪当真被水寇掳走,就算最后被救回来,宋仪的名声也坏了,他的女儿处处拔尖,最后落得这般结果,谁知一个想不开会如何。
宋二郎君原本是想亲自教导程叙言,一来是还这孩子的恩情,二来也是他心中欣赏程叙言,若这孩子与仪儿互相有意,他这个当爹的自然乐见其成。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宋二郎君神情诚恳,程叙言盯着递过来的信封,指尖动了动。良久,他终究抬手接过信封,拱手作揖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宋先生。”
宋二郎君扶起他的手:“不必如此,这是你该得的。真论起来,还是我们宋家更对你不起。”
晚风吹来,撩起宋二郎君脸侧的碎发,他望着落日,眼中余霞漫漫,莫名带了一丝愁绪。
宋怀璋道他叔父寄情山水,无意仕途。可宋二郎君是当真无意,还是无可奈何。
夜幕时分,程叙言躺在车顶看星子,豆豆飞上来,落在他腹部,用喙轻轻啄他。
程叙言抬手遮挡,果然引走小家伙的注意力,豆豆不啄程叙言的衣裳,改啄他的手。
“在想什么?”忽然冒出一个脑袋把豆豆吓的飞起来,程叙言的心跳也快了一拍。
程叙言幽幽唤:“爹……”
豆豆气的不行,冲向程偃就是一顿啄,“坏人,坏人!”
程偃用食物哄好豆豆,趴在车顶跟儿子闲聊。
程偃的病只要跟着杜大夫,药材不缺就好,他们当时离开南塘,杜大夫说北上,程叙言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至于银子问题,程叙言能卖口脂方子,能提纯烈酒挣钱,难道还不能弄其他营生?
但他们最后具体会在哪个地方落脚,杜大夫没说,程叙言也没问。不过宋二郎君给他信物和信件,推荐他去中山书院入学,程叙言很心动。
“杜大夫会同意的。”程偃笃定道。
别看杜大夫平日好美酒,醉后就眠,但应下的事十分守诺。因为料到赶路,途中熬药不方便,杜大夫早早为程偃制作药丸,药包。药丸内服,药包熬煮后用来给程偃足浴,活络经脉。
在程偃的病出结果前,杜大夫不会抛下他们。至于程叙言想去中山书院念书,杜大夫也只当挪个地儿赏风景。
父子二人一对视,便明白对方所想。程叙言舒展眉眼,他伸手触摸夜空,忽然道:“说来也快到耳顺之年罢。”
这句话缺少主语,程偃微怔,随后顺着儿子举起的手望去,手之上是天。程偃嘴角微抽:“你倒是隐晦。”
历代帝王随着年岁增长,疑心病愈重。宋二郎君也是顾虑深远,他不入仕,宋家现今官职最高的也就一个宋谦,宋怀璋他们也才有出头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