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人的利他性又比秀才大一截,至少举人名下的免税田亩数比秀才名下的免亩数多好几倍。
而无形中的利他性,则是增强村子的威望。
堂屋里,众人对程叙言十分客气,有种不知不觉的讨好,几位程氏族老慈善的如同和蔼可亲的长辈。
晌午时候,各家各户一起凑出两桌硬菜,时明在程叙言的示意下要结钱,被众人挡了回去。
一位长者道:“叙言照拂村里许多,如今我们不过添些菜品,叙言就不要跟我们客气了。”
时明偏头看向程叙言,程叙言朝他颔首,时明这才收回银钱退下。
饭桌上众人问着郡城繁华,问着乡试辛苦与否,绝口不提那些子糟心事。
饭后,一位程氏族老呷了一口茶道:“叙言,你此番高中定然是要告知先祖,改明儿寻个好日子开宗祠祭拜,你觉得如何。”
“各位叔公安排就好。”程叙言敛目低垂,一副温柔和顺模样。然而如今程氏族老再不敢觉得他这幅模样好欺。
一位族老犹豫片刻,问:“叙言,此行乡试青南可有给你添麻烦。”这话问的委婉,核心就是想问问程叙言可觉得程青南顺眼,以后还把人留着否?
一直在程叙言身后安静站着的程青南立刻屏住呼吸,他不敢抬头。
自从他被送到叙言哥身边,叙言哥温和有礼,程青南感觉比在家里过得还轻松,一应吃穿住行也是极好,还能跟着叙言哥学拳脚本事,跟程偃叔认字明理。不管哪方面都是他得利,他…他自然还想跟着叙言哥。
可是在叙言哥看来,他恐怕又闷又木讷是个无趣的人。叙言哥不满意他也是合理的。
程青南臊红了脸,恨不得离开人群却又不敢。
“没有。”程叙言温声道:“青南不但没给我添麻烦,有他在我也省心许多。”
程青南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可从他的角度只能瞥见程叙言的侧脸。
叙言哥的嘴角微微勾起,叙言哥还算勉强满意他的,对吗?
几位程氏族老也松了口气,当初族里决定把谁送去程叙言身边还是想了许久,谁都想为自家谋利,但后来凑一起略微琢磨:不行啊,叙言聪慧过人,他们把自家有点小聪明的后辈送去,恐怕弄巧成拙。
于是一来二去,族老们相中小辈中憨厚本分的程青南。由程青南充当他们和叙言之间的纽带,总不能真叫叙言跟程氏一族背道而驰。
“那……”族老小心翼翼问:“以后青南还跟着你,可好?”
程青南刚放下来的心又提起了。
程叙言回首看了一眼面皮通红的少年,笑道:“我还好,只是青南可想好了,若还一直跟着我以后可得离乡背井。”
村长眼皮子一跳,终是忍不住:“叙言可是想进京赶考?”
程叙言颔首。
在场诸人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天爷啊,这才考上举人又要赶考了。
几位族老面面相觑,欲言又止。他们很想问问程叙言是否有把握,毕竟进京赶考花销极大。
上京离他们太远了,事实上村里去渭阳县的人都很少,去府城就更少了。更别说郡城,上京,他们想都不敢想。
程叙言仿佛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我想着眼下正是年轻,一鼓作气去京城试试,盘缠的问题……”
程叙言解释他中举之后,院子主人将租金退还给他,所以乡试赶考的花销就省去一笔。
之后他们回程经过长源府,渭阳县,府县的衙门都有给程叙言银钱奖励。秀才中举之后,所在府县的衙门各自会奖励一笔银钱,更别说程叙言还是解元,含金量更高。
而镇上也有所表示,不过这一茬程叙言隐去了,免得村里人想多。
他道:“零零碎碎加起来,足够我上京赶考了。”
堂屋里寂静无声,许久才有人叹道:“怪道是书中有黄金屋。”
此时,几名衣着体面的陌生男子行至院门前:“敢问此处可是程解元所在地?”
程叙言和程偃对视一眼,二人起身前去,程叙言颔首道:“在下正是,不知几位是?”
几名男子年岁皆在三四十上下,短须高士巾,一水的宽袍大袖,素色袜浅面鞋,常见的乡绅作扮。
程偃心里有数了,笑睨儿子一眼。自儿子考上解元,有人抢着送钱送物。
几位乡绅也是人精,见程家堂屋内外聚满人,想来程解元此刻忙得很。他们迅速表明身份,对程叙言道喜后忙送上礼盒,又寒暄几句就提出告辞。
程叙言想回礼都不得,程偃笑道:“旁人一点心意,叙言收下罢。”
地方乡绅都会跟衙门和冒头的读书人打好关系,这是乡绅们的处事之道。
程偃当初考上举人之后亦经历过此。
但这一遭把其他村人看呆了:怎的大老远跑来送礼。
他们好像低估考上举人带来的好处了。
几日后是个好日子,程氏族老开宗祠告诉祖先,后辈程叙言考上举人的好消息。
程长泰一家站在宗祠外面,看着宗祠内身形挺拔的青年,心里难受坏了。
这几日他们已经完全相信程叙言是文昌星下凡的说法,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