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品,等待行人挑走。
小孩子举着风车在街上跑来跑去,到处都是欢声笑语。时明得十分小心,免得骡车不小心撞倒行人。
骡车行驶在平整的街道,速度又慢,晃感十分低微。程叙言靠着车壁不知不觉睡过去。
梦里情景似油画般五彩斑斓又光怪陆离,少年的身影被涂上厚厚的颜料,程叙言看不清了……
他从梦中醒来,入目是熟悉的屋顶,程偃坐在床沿为他擦脸,“做噩梦了?我让阿明给你熬碗安神汤。”
“不用。”程叙言半坐起身,他扶着额脸色严肃:“……想起了过去的事。”
他跟裴让之间道是无情,又有情三分。道是有几分情谊,又似雾似云,没个真切。
他们相处的时间是有的,可是相处时彼此轮流都在不好的状态。最初裴让骄傲率性,程叙言虽守礼温吞却也受裴让吸引。如果没有后面的事,他们会成为同窗好友。
然而世事无常,不久后程叙言受陆氏重创,性子一度向悬崖陡壁而去,自顾不暇。当程叙言后来寻回一些理智时,裴让已经跟他背道而驰。
程叙言如今也拿不清裴让在他心里的定位,真真假假,虚无缥缈。尤似大梦一场。
忽然程叙言头上一沉,程偃揉揉他的脑袋,温柔的像哄幼儿:“叙言,世间自有缘法,万事莫强求。”
程叙言握住他爹的手,心莫名安了几分,“我省得。”
道理他明白,只是今日跟裴让近距离接触,他情绪有点起伏。
“爹叫阿明给我熬碗粥吧。”今晚那顿晚饭程叙言真没吃好。
东厢房的门窗半掩,夏日的夜风吹来激的烛火摇摇晃晃。
程叙言坐在罗汉床上,用勺子一下一下搅着粥,程偃道:“你可打听过裴让了?”
程叙言少见的支吾。
程偃耐心的擦拭青竹镂空玉佩,头也不抬道:“他在殿试中排名二甲末,险险占了一个进士出身。”别看只是一个名额之差,区别是进士和同进士。
同进士的上限低,有些终其一生也不过达到四五品。进士的上限则高多了,细数内阁阁老,大学士皆是进士出身。
裴大郎君亦是正经的两榜进士。殿试之后裴让被榜下捉婿,做了太仆寺少卿的二姑爷。有一位正四品京官的岳家,裴让又会处事,入翰林院不多时便进六部观政,现在已是吏部主事,正六品的官员。官职比程叙言这个从六品修撰还高一级。
别看裴让比程叙言科举早,但两人之间间隔的时间并非五六载,再者状元含金量还是很高的,否则也不会人人都向往。
裴让只用了两年多时间,不但缩短名次上的差距还压程叙言一头。六部之中,吏部是公认的难进。别看吏部主事不过正六品,便是地方三四品官员到裴让跟前也得客客气气,谁让吏部掌官员升迁考核。
这其中虽有裴让岳家的助力,但不能否认裴让自身的才干。
程偃语速不疾不徐,言语内容也详略得当:“叙言,爹得提醒你一句,太仆寺少卿是太子党。”
虽然天子尚在位,但太子依然是天子之下第一人,论正统论威望都是其他皇子所难及。
太仆寺少卿是太子党,裴让又是太仆寺少卿的二姑爷。裴让自动打上太子党标签,种种缘故之下一路顺遂也就不意外。
程叙言听着听着,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爹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程叙言可不认为那些朝堂官员那般蠢,天子在位期间就迫不及待表明自己立场。事实上很多时候官员们都低调行事。
明面上太子势力,是天子给予太子的一部分权力,以及太子母家和太子妃母家。
程偃又没入朝堂,怎么晓得?
程偃盯着儿子看了一会儿,忽然一个脑瓜崩弹过去:“很久之前我就想这么试试了,呆瓜。”
奈何儿子从小到大都会扛事,程偃心疼又怜惜。
程叙言嘴角抽了抽,“爹,我说正事呢。”
“嗯嗯。”程偃敷衍应着,笑够了才继续道:“叙言莫不是忘了上京……”
“邸报。”程叙言迅速接茬。
程偃有点失望,儿子猜出来了,他少了一点点成就感。
邸报由通政司和给事中发行,纪录相关政事,时事,政策。但凡科举的考生都越不过它去。
而邸报皆是手抄,有的地儿阔绰,邸报就传得开。有些偏僻地儿地方拮据,一年半载也看不到一份邸报的情况也是有的。而乡试,春闱,殿试皆考时事策,有的偏僻地儿考生压根没听过相关事宜怎么答题。
程叙言揉了揉眉心,啼笑皆非:“是了,从各种邸报中搜寻相关信息,从而进行分析。”但这并不是易事,信息驳杂繁多,然而处理仅靠他爹一人。
程偃郁闷的揉儿子脑袋,“大概就是如此了。只你最近心思都放在翰林院里才有遗漏。”或许也有叙言刻意回避此事的原因。
“爹真厉害。”程叙言由衷道。
灯火下程偃一张脸被映的明明灭灭,本该有些晦暗,但那双眼睛太柔和,连弯起眼眸时眼角的细纹都染了暖意:“得子夸赞,吾心甚慰。”
父子俩视线交接,所有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