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故一位庶吉士为何对他行跪拜之礼,谁知叶故扯下红布,露出一块硕大的旌表。上书:旌表勇武,四个大字。
在场众人:???
刘庶吉士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神情,叶故跪在地上将旌表高高举起,“程修撰曾在南塘力退水寇,护一船百姓安危。当地水师参将有感程修撰勇武,特为其请旌表,得天子认可,足见程修撰秉性。”
叶故仰首道:“府尹大人,程修撰年少时不远万里带父治病,后又仗义出手救百姓,其孝可鉴其仁可明,又在三大书院之一的中山书院求学,得天子钦点为状元,如此一位满腹才华,心性仁善的人怎么可能会害人。”
“大人啊——”叶故声音顿时拔高八度,听的众人一激灵,叶故哀戚道:“程修撰委实冤枉,大人明查。”
那副作态几乎让人错以为被指认的是叶故,而非程叙言。
程叙言差点被逗笑,但心里又很快冒出一股热意。他轻轻吐出一口气。
没想到榜眼和探花也冲进公堂:“府尹大人,下官也相信程修撰是冤枉的。”
“求大人明查——”其他庶吉士一并涌进来。
程叙言不敢置信的看过去,在他身侧,身后站满了人,那些人脸色坚毅,每张面孔或熟悉或陌生,此时这些人都在为他力证。
为什么,程叙言自问他之前什么也没做,没有刻意维系感情,为什么要帮他?
顺天府尹看着堂下一群翰林院庶吉士头都大了,尤其触及那块长方形的旌表。
柳大人啊柳大人,你只说程叙言出身农籍,底子单薄。但那块红木描祥云金边的旌表是逗他玩不成?
迫于舆论,顺天府尹只好将程叙言放了,但另派两名衙役贴身看管,免得程叙言逃离。
但谁都知道这只是顺天府尹找台阶下罢了。
顺天府尹退堂后叶故立刻站起来,他抱怨道:“这地板真硬,跪的我膝盖”
他话没说完就被人抱个满怀,叶故笑了一下,随后道:“好了好了,知道仲惟感动,但是仲惟能不能先把旌表取下,怪重的。”
程叙言松开他,难得耳根红了,他平时不是这般情绪外露,只是刚才一瞬间情绪上头。
榜眼和探花都授编修,平时诸人以姓区分。
苏编修看着那块旌表,又看看程叙言,由衷道:“程修撰,你这前半生委实精彩。”
榜眼在会试名次中排第十六名,在殿试上由天子钦点为榜眼,探花郎则是会试中的第五名。
而这二人曾经都参与过临水居一宴,当时二人对程叙言有恶感谈不上,只是想看看堂堂会元会如何应对。
结果自然是对程叙言心服口服。
只是两人都没想到程叙言的过往还有惊喜。此时二人,不知苏、左编修二人,其他庶吉士完全相信程叙言的说辞。
程修撰非常人,在他们眼里的刁难,程修撰认为是历练也合乎情理。但丁教习肯定没安好心。
刘庶吉士默默离开人群,程叙言不经意扫了对他一眼,随后同其他人道谢。
申时四刻,程叙言终于回到家中,时明和程青南拿着柳枝在他身前身上拂过,时明大声道:“晦气走开,晦气走开!”
程叙言啼笑皆非,“好了,没事了。”
他看向正前方的程偃,他道:“我平安回来了。”
程偃朝他张开手,程叙言将人抱住,程偃叹道:“别放心太早,危险还未散去。”
程叙言:“我明白。”
他松开程偃,微拧着眉,但眼里的笑意又藏不住,“爹,我今日有些迷茫。”
程偃揉揉他的头,“傻小子,早跟你说了,别信你奶奶的话。”
时明和程青南满头雾水:偃叔和叙言哥在说什么啊?
叙言哥的奶奶?那不是早就那什么…咳咳……
时明甩甩脑袋,他凑到程叙言身边:“叙言哥,你先吃点东西还是先沐浴?”
程叙言:“沐浴。”
黄昏时候程叙言歇下,奇怪的是他很疲惫又夹杂兴奋。脑子里一遍遍浮现白日在顺天府公堂的情景。
叶故,学士大人,编修,庶吉士们……
如果没有这些人,程叙言也能应对,不过是打舆论战而已。但是……
那种被维护的感觉很陌生很新奇,程叙言翻身,面向墙壁。
余晖透过窗台洒落,给厢房也染上一层橙色的淡红。它是无人对夕阳的落寞,也可以是归于尘埃的安宁。
那个雨夜昏黄的屋子,苍老的声音尤似诅咒。
【……事情要…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
程叙言垂下眼,轻笑一声:事有变法,人有应对,哪能一概而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