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虽然他们为官后或许因政见不合,互相对付。但他们现在还是庶吉士,到底没进入官场这个染缸。
刘庶吉士每次出手都是冲着断人仕途去,程大人,段庶吉士还有被当木仓使的袁庶吉士,手段阴狠又下作,实在不讨喜。
谁敢跟刘庶吉士这样的人结交?偏偏对方还有吏部门路。气煞他们也。
程叙言此前温和宽厚的形象深入人心,谁也未怀疑。更何况程叙言说的本就是事实。
程叙言也没想到这次背后对付他的人会是裴让。劳的他爹帮他留意,才发现刘庶吉士跟裴让有往来。
回家时,程叙言的情绪并未快意,反而有些疲乏。
时明体贴问:“叙言哥,今儿晚霞艳丽,你要多瞧瞧吗?”
“不了。”程叙言道:“直接回家。”
妻子在孕期,难免多想。程叙言舍不得让家里人担忧。
晚饭后,程叙言陪卓颜说了会话才去书房。
“叩叩。”
程叙言放下书:“谁?”
程偃唤道:“叙言。”
房门打开,一道黑影刚要往里蹿就被拽住。
“豆豆冤枉,豆豆无辜。”
程叙言:………
程叙言面无表情的将八哥交给时明,这才回屋。
程偃笑道:“豆豆确实有些调皮。”随后话锋一转:“调皮些也好,家里热闹。以后带得孩子也活泼。”
程叙言故意曲解他爹意思:“爹这是嫌弃我幼时太闷。”
“不是嫌弃。”程偃眉眼柔和,静静望着他:“是心疼。”
叙言受过的苦痛已经结束,下一代开心快活才好。
程叙言舒眉,取了棋具来。父子俩在罗汉床对坐。
程偃执黑先行,程叙言简单提了提白日的事。
别看程叙言只是轻飘飘一句话,但却是一个契机,一个点燃其他庶吉士不满的导火索。
他那话说出来,便在暗示他不喜刘庶吉士。同时戳破刘庶吉士之后的去向。
其他人或不满刘庶吉士为人,或嫉妒刘庶吉士搭上吏部的线,总归是见不得刘庶吉士好的。加之程叙言这个上峰也不喜刘庶吉士,聪明的应该会运作了。
读书人好名声,几个人若有纠纷,那么产生纠纷的几人都有可能惹人嫌,但若是庶常馆的九成庶吉士都对一名庶吉士表达不满,除非那庶吉士有天子相护或背靠大家族,否则仕途基本到头了。
而作为“胜利的一方”,自然会受到外界瞩目,这是一个表现自己的好机会。利益当头,谁会拒绝。
程叙言落下一子,抬眸:“爹,承让了。”
程偃看着棋盘,少顷将手中棋子扔回棋盒:“走一步算十步,隐匿踪迹……”
他叹道:“你棋艺越发好了。”
“爹过誉了。”程叙言分拣棋子,暖色的灯火照亮他半边面容,另一半却隐在暗中。
程叙言温声道:“再来一局?”
“让着爹些。”程偃咕哝道:“爹老了。”
程叙言轻轻笑出声,“爹不老,瞧着才三十七八。”但手下却不动声色让了两子。
窗牖半合,夜风吹动灯火,带着墙上的影子也摇摇晃晃。
程偃飞快落下一子,“叙言,承让了。”
程叙言笑应,“是儿子输了,今儿就到此罢,不早了。”
程偃含糊应了一声,见儿子要收拾棋具,程偃拦住他:“你回屋罢,明儿再收拾也是一样。”
程偃抓着他的手往外走,程偃回正屋时忽然回头,见儿子站在书房门外望着他,灯光微微,映着程叙言俊朗的脸。
程叙言神色温柔,对程偃挥了挥手。
程偃敛目:他们确实不像寻常父子,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程叙言见正屋灯火亮,见正屋灯火灭,才转身回厢房。
卓颜半靠在床上,手边还有一本杂记,程叙言挥退白术,轻轻将杂记拿走,他热身后才上床。
卓颜缓缓醒来,程叙言抚了抚她的腹部:“困了怎么不睡?”
卓颜含糊道:“等你。”
“下次我早些。”程叙言亲亲她的额头,揽着她入睡。
程叙言预想的不错,正值庶吉士进六部观政时机,庶吉士们对刘庶吉士的发难来了。
众人上书天子,言明刘庶吉士人品卑劣,不配进六部,其所列条目占了足足两页。文人的笔杆子似刀,不见血却要命。
这一招釜底抽薪,别说裴让,便是太子也不敢为一个刘庶吉士跟其他庶吉士们对着来。众怒难犯。
天子面上瞧不出喜怒,少顷将折子一扔,随口道:“既是如此,朝廷也容不得这般低劣之人,革其功名,逐出庶常馆。”
江平德躬身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