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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夜晚程叙言在书房待了整整一宿。次日一封信件迅速传往上京。
张阁老他们拖着定新帝人选,如今天子和皇后的身后事悉数料理,新帝人选再度摆上台面。
百官一直催着拿主意,朝堂上火药味一日浓过一日。
十五皇子又被推至人前,面对旁人明里暗里质问他与“皇后之死”是否有关时,十五皇子沉下脸,甩袖离去。
他不是傻子,他明白这群人只是想把这盆污水泼他身上,将他从大位之争的战局里踢出去。
五皇子跟大皇子交换一个眼神,随后又恢复平静模样。
十五皇子离宫后在街上散心,然而经过一家茶楼时,听得一名书生暗指他谋害嫡母,心性歹毒。
长随压住心底的怒火,默默加快速度,谁知拐角处赶来一辆骡车,长随刹不住了。
骡马相碰,发出哀鸣。
长随立刻询问十五皇子的情况,随后才喝问对方,时明一边安抚马骡一边反驳他:“讲点道理,是你们马车速度过快。”
“元安。”十五皇子唤道。
长随一凛,随后给时明道歉。此时程偃撩开车帘,探出半个身子:“我家长随亦有错处,可否劳贵人移步,饮一杯清茶。”
元安盯着程偃,再瞧瞧时明,总算想起这二人是谁。
一刻钟后,程偃和十五皇子进入茶楼二楼的雅间。
程偃亲自为十五皇子斟茶,一举一动皆是文雅。十五皇子笑道:“仲惟跟程大人真是天生的父子。”
程偃笑笑,在十五皇子对面落座。
茶水悠悠,一抹白浮现在水面,点缀着茶水中的倒影,随着水雾升腾,一股清香也扑鼻而来。
十五皇子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叹道:“这个时候竟然出了茉莉新茶。”
“如今夏日,茉莉花开正时节。”程偃推了推点心,“这是茉莉糕,殿下尝尝。”
十五皇子盯着雪白的糕点,少顷伸手捻了一块,香甜的糕点入口他却觉得苦涩:“这样悠闲的品茶时刻,本殿也不知还有多少时候。”
程偃道:“殿下面相极贵,福气满溢,好日子在后头。”
十五皇子指尖颤了一下,抬眸看向程偃。程偃弯了弯眸,神态温和。
那一瞬间,十五皇子有个猜测,心头连日来的苦闷逐渐拂开,冒出一小撮火苗,烧得他心尖尖发烫。
当日下午,坊间传闻先帝生前属意大皇子为新帝,且立有诏书。一时间流言四起,大皇子的支持大涨。谁知紧跟着传出先帝生前属意的人是三皇子。
一晚上没争论出个什么,次日又传出先帝属意八皇子,证据便是八皇子第一个被封王。但前后不过两个时辰,又有新的流言道先帝真正属意十二皇子为新帝。
一个谣言未歇又起一个谣言,然而每个谣言真真假假,叫人分不清。
大皇子和五皇子沉浸在喜悦中不过几个时辰,便听得一个又一个流言。
大皇子盛怒:“定然是十五干的,本殿真是小看他了。”
但消息传至张阁老耳中,这位寒着脸多日的老臣少见的露了笑。十五皇子这手反击的漂亮,早该如此了。
如果泼上身的污水不方便辩驳,那就再加一盆墨水。黑纸上找一块墨点可是难如登天。
但泼“墨水”也是有讲究的。得有针对性,讲究稳准狠。
皇后生前给十七皇子傍身的所谓天子传位口谕,如今其他皇子皆有,同样“有理有据”。如此便将十七皇子的唯一优势给抵了。
而上京众人被带偏注意力,都在寻找某某皇子受先帝宠爱的蛛丝马迹,以论证某某皇子确有可能被先帝传位。少有人再提及十五皇子跟皇后生前那点子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