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树枝绽放出嫩绿的新芽,一只小麻雀落在树干上蹦蹦跳跳,它好奇的盯着窗内,少顷又叽叽喳喳叫起来。
程偃起身将窗户关紧,他背身时没注意到病床上少年抖动的眼皮。
程叙言意识仍不清明,只有鼻间源源不断的传来消毒水味。这对他来说很陌生,却又诡异的有种莫名的熟悉。
当他终于睁开眼时,入目是洁白的天花板……和一张俊朗的脸。
“醒了?”程偃在床沿坐下,握着他的手,“想吃点什么?”
程叙言茫然的望着他。
程偃心中一软,拧干水帕给程叙言擦擦手脸,此时院长从外面提着早餐进来。程叙言昏迷了一天一夜。
程偃想喂程叙言,被少年脸红红躲过。
程叙言想他都13岁了,又不是几个月的婴儿。
等程叙言吃完早饭,院长便将程偃的身份挑明了。院长对程偃知道的也不多,她说的一切信息也是程偃告诉她的。
病房内静悄悄,窗户隔音效果很好,外面树枝上站了一排小麻雀,屋内没有半点吵闹声。
程偃一直留意程叙言,见少年一脸茫然,他轻声唤道:“叙言。”
少年泪湿满面,他小心翼翼抬眸:“我不是被抛弃的?”
“对,当初有人抱走了你。”程偃编了一个很荒诞的故事情节,院长和程叙言都信了。就算是假的童话,至少也有一点温暖。
程偃擦掉程叙言脸上的泪,温柔道:“我虽然是你叔叔,可如果你愿意,我就是你的父亲。”他叹道:“我的妻儿已经病故,认真说来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在我心里是拿你当儿子看。”
程叙言瞳孔猛缩,心口的地方酸酸涩涩。他没想到会戳到程偃的痛处,“对不起,我……”
眼见这二人气氛要向苦情发展,院长干咳一声拉回二人注意力,院长看着程叙言,慈祥道:“叙言,既然你亲人找来,你就跟你亲人走吧。”
程叙言眼眶泛红,不舍的望着院长。程偃握着他的手宽慰道:“以后我带你回来看望院长。”
程叙言心里松了口气,他心思简单,想什么都在脸上。
程偃看着他的神情变化,既新奇又不免心酸。叙言七八岁的时候也是这样简单开怀,但后来……
程偃收敛好情绪,他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炫丽盒子,递给程叙言:“送你的见面礼。”
程叙言怯怯不敢接,程偃叹气:“叙言是不是怪我来的太晚。”
“没有没有。”程叙言急的摆手,程偃的到来对他来说已经是极幸运的事了。他高兴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程偃。
在程偃的催促下,程叙言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只崭新的手机。
程偃道:“你存下院长的电话,这样你想院长了就打给她。”
黑色的屏幕上落下一滴水迹,随后如雨落,连绵不绝。
程偃替他擦泪,少年却哭的更凶了,最后几乎是嚎啕大哭。程偃将他揽在怀里,轻轻拍着背哄。
这么多年程叙言不是不委屈不是不难过,只是委屈难过没有用。现在被亲人温柔的哄着宠着,程叙言那些负面情绪顿时决堤而出,冲毁他的理智。
程偃怕他哭的太过影响心脏,一直柔声劝着,程叙言迷迷糊糊睡过去。
院长别过脸重重吐出一口气:叙言这孩子也算苦尽甘来了。
下午时候院长离开了,福利院一群人还等着她。
程叙言的先心病很严重,必须尽快手术治疗,程偃想将人送去J市
的市一医院。
所以程叙言再次醒过来之后,程偃告诉他这件事情。程叙言低头揪着被子,含糊道:“那要很多钱……”
下一秒他的脸被捧起,对上程偃柔和的目光:“只要能救你,再多钱都没关系。叙言,你活下去最重要。”
在程偃神智浑噩的那些日子里,是眼前这个少年不远千里万里带他求医,相比之下,他如今做的事微不可及。
三天后,程偃办理完相关手续,带程叙言离开了这个城市。程偃最初选择飞机,但跟医生交流后又放弃。程叙言现在的情况很严重,坐飞机很容易出事。高铁也有风险。
于是程偃选择开车带程叙言离开,他在后座堆满了淡口零食,程偃对他道:“叙言,不舒服就说。”
程叙言轻轻点头。程偃带他理了发,露出他的额头,看起来精神许多。但最妙的还是那双眼睛,如枯木逢春重新有了明亮色彩。
程叙言手里拿着一个魔方,来回把玩着,但SUV启动后,程叙言就有些不舒服了。
程偃劝他:“靠在椅背上睡会吧。”
程叙言含糊应声,不知不觉睡过去。他一个男孩子,手腕却跟女孩儿一样细,看的程偃发愁。
晚上时候,他们在本地酒店休息,电视机里播放着动漫,程叙言看的津津有味。忽然房门响了,他握紧遥控器,“谁啊?”
“叙言,是我。”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程叙言顿时跑去开门,看到程偃时忍不住笑:“爸爸。”
“哎。”程偃笑应,带着他往里走,脚后跟一踢把门关上。程偃逗他:“猜猜爸爸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