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时,甄卓儿不动声色地放重了声音。
听完她的解释,言落月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外表如此超尘脱俗,原来这兄弟二人乃是鹤族。
不自觉地往两人额上的朱痕上多扫了一眼,言落月暗自想到:这对兄弟,多半是丹顶鹤妖吧。
妖族原本是没有修史习惯的。
大人们口口相传的传说、哄孩子入睡的神话故事、小孩子一蹦一跳唱着的童谣,乃至于活了几千岁的长辈们的记忆,这些,就是属于妖族的历史记。
妖族修史,是三千年前那场伏魔之战里,和人类学来的习惯。
当时人族妖族已经计划好要分做两路,离开此方世界,前往未知的虚空闯荡。
他们差点要进行一场不知多长、不知多远、不知能否返乡的流浪。
也是在这个时候,妖族上下才普遍意识到,历史其实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性。
过往可以照亮前路,昔日能够抚慰精神。
只要能铭记住他们的过去,后裔便永远不会忘记来时的方向。
也是从那时起,妖族内部多了一个“史官”的职位。
虽然没有固定俸禄,但史官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受到其他妖族的一致敬重和招待。
一般来说,担任史官的多是鸟妖。鹤族便是其中的一支。
控制着“邢必果”轻施一礼,言必信也冲凌氏兄弟友好地点了点头。
“原来是鹤族史官,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身为宴席主人,甄卓儿没有逗留太久。
她只来得及同言大师寒暄几句,收下他的贺礼,便匆匆离开。
至于那对鹤族兄弟,只见兄长时不时低头,和弟弟说上两句什么,多半是在传授类似场面中的记录技巧。
除了固定的几个对象外,言必信在如意城中认识的人并不多。
窥了一个空子,估摸着增龄丹的药效快到了,黑袍炼器师便离开大堂,带着自己的“师妹”去庭院中透气。
言落月找了个隐蔽无人的角落,打算把“傀儡邢必果”收起,再换自己扮演邢必果上阵。
如果有人问起言必信的下落,就统一回答:师兄已经先行离去,留我参加主人家宴席。
正好药力耗尽,言落月恢复成小女孩的样子。
趁着四下无人,她先是收起傀儡素体,又披上“邢必果”的黑色斗篷。
把一切都安排妥当,“邢必果”这才掸掸衣角,抚平手套上的褶皱,缓步走入厅堂。
斗篷下,邢必果脸上挂着客气的微笑。
她余光看见掌柜正在跟丁大师在一旁说话,便准备上前打个招呼。
然而,几乎在邢必果的左脚刚刚跨进门槛的瞬间,大厅中忽然异变突生!
同一时间,掌柜和丁大师举酒共酌,小议着最近发生的事。
掌柜:“对了,好友,今日言大师来参加东家的生辰宴,还是我领进门的。言大师一向喜静,总担心人多的地方鱼龙混杂,会被偷袭。哈哈哈,这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四下里猛然传来几组摔杯为号的声音!
掌柜刚刚说到一半的话,在嗓子眼里戛然而止。
他惊愕地睁眼四顾,只见宾客当中立起十几个表情严肃的修士。
他们单看起来都平平无奇。
然而当这十几人一同站起,大家才注意到,这些人的衣着打扮、举止气质,是何等的相似。
“……”
主座上,甄卓儿微微一笑,淡定自若地举下酒杯。
“常言来者是客。今日正是良辰,诸位不愿开怀畅饮,莫非是我有哪里招待不周吗?”
见到这一幕,掌柜缓缓眨眼。
不知为何,一股相隔积年的熟悉之情,仿佛正在他心头缓缓苏醒……
丁大师紧急在桌子底下踹了掌柜一脚。
他嘴唇不动,快速给掌柜传音道:“老友,那位言大师还说了什么没有?”
掌柜很小心地把杯子放回桌上,强自镇定道:
“人多了,心思就多了,势力杂乱,这也难免。但言大师第二次担心的内容,实在有点杞人忧天。”
“——言大师说什么了?”
掌柜定了定神,想起言大师堪称奇思妙想的防备,脸上终于多出了一丝笑容。
他举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头上梁柱:“大师居然觉得,这房子说不准会塌,你看这说法有没有意思?”
顺着他指尖的方向,丁大师下意识仰头朝上看去。
与此同时,那十几名修士里,有人越众而出,冲甄卓儿行了一礼。
“代城主客气了,我们主人正在路上,愿与代城主当面一晤。”
“哦?”甄卓儿挑起眉毛,“那不知贤主人此时在何处呢?”
修士往自己腰间传讯的法器看了一眼,随即道:“主人他……这便到了!”
话音刚落,众人只听自己头顶上传来一阵轰隆巨响!
嘭的一声,连一丝心理准备都没有,大家头顶的房盖被一个黑乎乎的铁东西直接砸穿。
铁东西没有直接落地,而是先在空中停滞了一眨眼。
正是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它的外壳向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