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脑补出的幻觉。
下一秒钟,巫满霜猛然松手。
那根银线已经深深埋入他的肌理,再过一两次呼吸的功夫,甚至可能锯进他的骨头。
银丝顾不上再去操纵纸人。
它飞快地缩回地下,不见踪影,仿佛在刚刚的拉扯中受了惊。
巫满霜闭上眼睛,即使没有看见,也能在脑海中描摹出言落月担心的表情。
他乖乖递过自己的左手,第一时间宣布:“皮外伤,没有事。”
言落月把一大团药膏拍进他的手心。
看看那坨明显过量的伤药,巫满霜表情有点无奈,但他还是按照言落月的意思,用甜滋滋美味丹在伤口上厚厚地抹了一层。
凌霜魂凑上前来:“怎么样,摸清它的身份了吗?”
巫满霜点头,面沉如水:“不怕我的毒,也不怕我的视线……是左旋螺魔。”
理论上说,巫满霜至今还没遇到过能免疫他的毒性的存在。
只要通过毛孔、黏膜、血液相接触,几次呼吸的时间里,毒性就会初步见效。
刚刚巫满霜握着对方的丝线快十秒钟,整段银丝都被浸泡在他的血肉里。
普通人要是被这么泡上一下,不说神经坏死,也该动作迟钝了。
而那魔物之所以不受影响,是因为银丝根本不是它的经脉,也不是它身体内的运输管道。
——实际上,那根丝线是左旋螺魔的壳。
这是一种防御力极其强大,可以跟龟族互拜把子的魔物。
它的外表神似田螺,软体上覆盖着一层坚硬的壳甲,露出的封口却比田螺更小,只有大拇指甲盖那么大。
因为它的“螺纹”全部向左拧转,所以该魔物被命名为“左旋螺魔”。
言落月制作过“左旋螺魔”的魔物卡,知道这种魔物的特性。
她恍然道:“难怪它不怕你的视线。”
因为,左旋螺魔根本就不长眼睛。
——所以说,只要没有道德,就不会被道德绑架。只要先把自己戳瞎,就不会被美杜莎石化。
无数根质地相同的银丝,共同拧成这种魔物的螺壳。
这些银丝异常锋利坚韧,而且还具备一定弹性。
在螺壳最外层,还有数十到上百根“丝线”,进可攻退可守。
它们平时隐藏在大部队里,看起来像是螺壳的一部分。关键时刻,则可以作为攻击武器弹出,割烂对手的血肉。
等把猎物捣成肉泥后,左旋螺魔再用丝线收集起这些血肉糊糊,将食物喂进头顶那个不足指甲盖大小的孔洞里。
“稍等一下。”这回换成凌霜魂提问了,“它浑身上下只有脑袋上打了孔,那它的排泄问题怎么办?”
巫满霜想了想:“据我所知,它吃东西和排泄都是共用一个孔……也可能那不叫排泄,叫做呕吐?”
“对了。”言落月想起之前那个男声,“你们刚刚有没有听到其他人的声音?”
巫满霜和凌霜魂均摇头以对。
“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此时,巫满霜已经重新绑上蒙眼的白纱,手上的伤口也合拢结痂。
而这座反应总是慢半拍的月老庙,似乎直到此刻,才接收到关于血腥味的信号。
然后,它就忽然发了癫狂。
“滚……先不许吃……”
月老庙发怒般颤动起来,门扉和窗扇反复打开又合上,好似一个人在重重地喘着粗气。
“我的仪式……仪式……还没完成……不许你碰……”
咦,月老庙和那只左旋螺魔起内讧了?
木地板上,阵法的银光闪过。
月老庙顿时更加暴怒:“没让你碰它……不听话……不听话!”
言落月和凌霜魂交换了一记眼神。
刹那之间,先前所有的谜团,都在对手三言两语的争执中迎刃而解——
言落月彻底明白过来:
原来月老庙执念所影响的,并不是此地残留的阵法,而是那只左旋螺魔。
它也无法直接操纵阵法。
完全是通过控制左旋螺魔,间接使用左旋螺魔的丝线,才能把阵法开启或关闭。
这对妖魔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共生关系:
左旋螺魔不懂人类的阵法,只能听从月老庙的号令。
月老庙拐不到主持仪式的人类,便用左旋螺魔操控的纸人作为诱饵。
被引来此处的人类或妖族,一旦做错了冥离婚仪式的步骤,就被左旋螺魔当做食物吃掉。
这套合作关系严丝合缝,宛如两个结合紧密的齿轮,丝丝相扣。
唯有被诱入荒村的修士与凡人,成为齿轮下无声湮灭的血肉饵料。
眼看月老庙把脾气闹得声势磅礴,言落月心中不由一动。
这对狼狈为奸的拍档,看起来并不是完全合拍。
既然如此,那能不能设法加深它们之间的矛盾,让这对妖魔彻底撕破脸皮?
言落月扯了一下巫满霜的袖子,对方立刻会意,将掌心摊平在言落月眼前。
看着小言在小巫手掌上奋笔疾书,凌霜魂好心提醒:“用袖子盖着点。”
月老庙懂得操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