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什么东西都取不出来。
就仿佛他在一夜之间,被贬为尚未入道的凡人。
甚至,在筑基辟谷多时以后,巫满霜的肚子里,传来了一阵陌生而熟悉的“咕~”音。
只是鉴于他现在情绪紧张,所以饥饿的感觉还不大明显罢了。
环视了一遍屋内环境,巫满霜确定,他们三人被关在了一间卧房之中。
红木雕花的门窗紧锁,桌上备了一壶茶水、一碟点心。
巫满霜思忖片刻,拔下床头烛台,又从桌上捞了一盏空瓷杯。
他走到离拔步床最远的角落里,用烛台尖端对准自己手腕。
落月和小凌都还昏迷不醒,即使巫满霜现在没有丝毫修为,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可以保护他们的人。
趁着敌人不在,巫满霜打算先取些毒血,以备后用。
“——你小小年纪,气性总不至于这样大,仅仅被我擒住,就要寻死觅活吧。”
一道平静冷淡的声音,忽然在屋内响起。
巫满霜骤然一惊,猛地抬起头来。
只见先前那制伏他们三个的灰袍人,正坐在桌前,侧对着巫满霜,手中捏着一只酒杯。
他脸上带着一张银灰色的铁面具,把面孔遮住大半,只露出死灰色的双眼、削瘦的下巴、以及血色浅淡的两片薄唇。
在巫满霜的视野里,门窗纹丝不动,仍然紧紧闭锁着。
……此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又或者,这男人一直就没有离开?
但在灰衣男人发声之前,无论是他的存在,还是那丝醇香的酒气,竟然都没令巫满霜有丝毫觉察!
他甚至还当着灰衣男人的面,一无所觉地从桌上捡走了一个空瓷杯!
心中悚然一惊,巫满霜果断抬手,烛台尖端朝着自己的手腕狠狠刺下。
尖锐感分明地划过皮肤,巫满霜这一下全无留手,所用的力道甚至足够钉透自己的手腕。
然而,巫满霜的手臂却像是钢铸铁打的一般,连一道淡淡的白印都没留下。
这下子,灰衣人终于有了反应。
他把酒杯放在桌上,轻轻地叹了口气。
“孩子,你有点麻烦。”
漠然无波地叙述了这一句,灰衣人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朝拔步床走去。
隔着薄纱的床帷,言落月与凌霜魂的身影依稀可见。
“——你站住!”
巫满霜厉声喝道。
他猛地摘下手套,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来,狠狠地将对方一把扯住。
于此同时,巫满霜的目光,分毫不错地对上了此人的双眸。
由于灵力被封,无法控制自己体内的毒素合流,所以此时巫满霜皮肤上分泌的,正是他最初的、足以置人于死地的剧毒。
此外,他双眼视线自带麻痹效果。
哪怕这男人只因此僵直一瞬间,巫满霜都会把剧毒的手掌借机塞满他的喉咙。
燃烧着火焰的怒目,对上不起波澜的死灰色瞳仁。
下一刻,什么都没有发生。
触碰此人的毒素没有发挥作用。
可以麻痹动作的神识攻击,也如同泥牛入海般不见踪影。
唯有铁灰色的面具下,男人或许稍稍皱起了眉头:“你真的有点麻烦。”
说罢,他反手一拍,定住巫满霜的动作。
灰衣人上前撩起纱帏。
他在巫满霜紧张的表情里挑选了一下,最终拎起了言落月的后衣领。
“……放开她。”
巫满霜死死地盯着灰衣人,像是要把自己的视线变成两柄尖刀,活生生剜进此人的心房。
有生之年,他第一次像条毒蛇那样,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可怖声响。
“不要伤害她,不管你要人赌命做什么,我都会极力配合。”
巫满霜一字一顿地说道:“但你哪怕碰伤她一根手指……我宁死也要换你的命。”
听完这番话后,灰衣人深深地看了巫满霜一眼。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手指力道微松,似乎想把言落月放下。
然而直到最终,他平直的唇线也没有一丝变化,就像是那片刻的触动不曾存在一样。
“知道了。”
直到灰衣人拎着言落月的后衣领,把言落月从拔步床上拖下来时,言落月也仍旧昏迷未醒。
她被灰衣人拽得双脚拖地,像是一只被生活拎住了后颈的猫咪一样,一路拎出门外。
在转身重新锁上门的那一刻,灰衣人对着巫满霜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那么,就请你安分一点,做一个最守礼的客人,别做任何客人不该做的事。”
稍稍停顿片刻,灰衣人又补充道:“如果被我发现,小客人稍稍越界了一寸,那你的另一个朋友,大概也要被‘请’到其他房间了。”
……
言落月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就发现自己身上的灵力被人封锁,连一寸一毫也用不出来。
她左右看看,坐起身来。
在确定储物袋打不开以后,言落月立刻把魔爪伸向手背上的一颗红痣。
——嘿,崽种,想不到吧。
她还在这儿藏了一个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