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顿了又顿,终于绷不住一张冷脸。
他叹息问道:“小姑娘,你是一点也不害怕吗?”
——那倒也不是。你要是放弃神识攻击,用普通攻击手段打我一下,你就知道该怕的到底是谁了。
言落月在心中暗暗想道。
“你还没有告诉我呢,”言落月对灰衣人的问题避而不答,反而又把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你把我们三个带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呀?”
即使在所有摘了赌命榜的对象里,言落月的反应,也足以称得上独树一帜。
因此,灰衣人总有点暗自怀疑,这小姑娘是不是年纪太小,家里又一直娇惯,因此还不知道什么叫怕。
两厢对比之下,这就更显出那个先醒过来的小男孩的早熟。
……或许有点过于早熟了。
至少,灰衣人直至现在也没想通:那男孩醒来以后,为何第一件事就是割腕。
还有,他是怎能割得那样果决,熟稔得像是做过上百次?
没有接过言落月的茶水,灰衣人的掌心平平地在桌面上一抹,桌上就放下了一柄长剑,连带一只酒壶。
或许是故意为之,剑虽然好好地合在鞘内,但剑尖的方向却笔直地指向言落月。
反正戳一下都不一定掉很多血,言落月就装作没看到。
灰衣人自斟自饮了一杯,声音冷淡得像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
“为什么抓起你们?问得好——我有一桩往日的深仇……”
话刚说到一半,灰衣人便见小姑娘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
她眉目天真,神经粗大,大概听去了答案也无法理解。
“……”
自嘲一笑,他忽然觉得,认真解释的自己有点犯傻。
灰衣人果断改口道:“因为我吃小孩,每天需要一百个童男童女的心肝做药引子。正好看到你们三个,就抓你们过来。”
言落月:“……哦。”
这是什么前言不搭后语,一听就是糊弄小孩的教科书式回答?
这人是把她当成弱智了吗?!
稍微停顿了一下,言落月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药引子的话,连龟心都算数吗?”
虽说她现在变不成妖形吧,但她的本体确实是只龟龟啊。
“……”
灰衣人被言落月问得一噎,片刻后才冷冰冰地回答:“也算数。”
他将酒杯酒壶悉数收起,那柄长剑也抄在手里,站起来居高临下地警告言落月道:
“我不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你就在这里呆着,要像一个最礼貌的小客人——等我明天来挖你的心。”
最后一句话,灰衣人特别加重了音调,很像是在故意恫吓。
冷笑一声,男人补充道:“如果你稍有越矩,被我发现,我就……”
那一瞬间里,他舌尖转过上百种熟稔至极、流血漂橹的威胁。
但对于这样一个小孩子,似乎说什么狠话都不合适。
稍作迟疑,灰衣人还是举了个小姑娘最容易听懂、生活里也很有可能遇到过的例子。
“……我就让你对着墙楞踢肿小脚趾,再让你被门夹一百下手。”
言落月:“……”
草啊,你要不要再加一句“用长指甲猛挠黑板一百下”?
这威胁听着就疼,寒毛倒竖三套餐都快被他集齐了!
“……哦。”言落月装作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你最好知道。”
甩下一句毫无感情的冷哼,灰衣人关门离去。
一直到大门被重新锁上,言落月的目光,仍然有意无意地停留在他手中的那柄剑上。
——言落月见过那柄剑,在玉简记录的影像之中。
八十年前,宋清池笑着叫了一声“师兄接剑”后,踩着高阁的栅栏,倾身抛下的就是这柄龙纹为柄、银沙做鞘的三尺长剑。
而现在,这柄剑落在了灰衣人手中。
再联想到张贴赌命榜的神秘人,发放的报酬里又有剑道大会的奖品剑鞘……
言落月眉尖微蹙,暗暗思索道:这男人究竟是走火入魔的楚天阔、下落不明的宋清池、亦或是和他们都无干系的第三方?
……
灰衣人离开前,特意警告言落月,让她不要做越矩之事。
所以言落月等了等,在确认屋子外面没有人以后,砸开门锁就跑了。
——因为这灰衣人之前的话,明显就是在反向鼓动言落月逃跑。
别提什么威胁小孩子“明天就挖了你的心”了。
他哪怕对一只猪说“明天宰你吃肉”。猪但凡能听懂这话,也会连夜翻出猪圈,奔向自由的野山啊!
离开屋子以后,再走两步就是一片幽寂清雅的小园。
园中种植着各色花树,枝繁叶茂,看起来非常便于容身。
言落月环顾四周,没发现院墙的痕迹……就好像这片建筑是修筑在一片花林里似的。
虽说当前最明智的做法,应该是趁着这个天赐良机,能跑多远跑多远。离开后立刻找人求助、给就近的修仙门派送信。
但是,言落月还是回身扑向建筑群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