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轿帘,就看见了车辇上的玄衣青年。
他头上戴着金色玉冠,穿的是玄色龙袍,银线勾勒衣袍,显出几分张狂的味道。
澹台烬打量着她,叶冰裳随着众人朝他行礼。
叶冰裳心中有几分紧张,年少时种下善良的种子,在此刻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澹台烬并不是她首选的人,但他最后成为胜利者,站在了最高的地方。
也不知道这个名声不太好的帝王,会不会像萧凛一般珍惜保护她。
澹台烬走下车辇,亲自扶起她。
叶冰裳受宠若惊抬眸,看见一张俊美到堪称绝色的脸,她这才意识到,这个年轻残暴的帝王,生得这样好。
感受着他冰冷的掌心,叶冰裳的心砰砰跳“陛下,妾斗胆,求陛下赦免娘亲。”
澹台烬扶起她,笑着说“裳儿开心就好。”
叶冰裳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爽朗好说话,一时间有几分意外。
她正要揣摩他的态度,澹台烬已经收回了手,语调温和地说“迎郡主进玉芙宫。”
此话一出,羊暨立刻朝着廿白羽挤眉弄眼。
廿白羽脸色不变。
叶冰裳来之前,他们打了个赌,赌陛下会不会临幸这位“和亲的郡主”。羊暨赌会,廿白羽说不会。
玉芙宫是以前贵妃住的地方,意味着无限荣宠,澹台烬亲自来接人,并且把人安置在那里,足以看出他对叶冰裳的重视。
羊暨乐呵呵地想,今夜过后,宫里就要多出一位妃子了。
夜深下来,外面的太监过来请示澹台烬今夜歇在哪里。
“昭华郡主”来了,年轻气盛的帝王自然有了去处。
连澹台烬自己都是这样以为的。
他心里期盼这一刻期盼了很多年。
当年叶冰裳出嫁时他的不快,到了现在,尽数化作尘烟。
年少时,那个美丽动人,笑着扶起他为他上药,替他悄悄求平安符的女子,在记忆里依旧鲜活。
他天生难以共情,对人的善意从来没有感觉,可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心动的滋味。眼睛愣愣看着她,移不开目光。
现在人离得不远,他伸手就能够到,甚至做什么都可以。
他走了几步,心里生出一种可怕的烦躁感。
他拿出了噬魂幡,放出噬魂幡中的老道。
老道如今怕他怕得要命,战战兢兢问“陛下有何事?”
澹台烬冷冷地说“你曾经给澹台明朗画过一种传送阵。”
老道“是、是……”
“给孤弄一个。”
老道说“可是画阵需要大量陛下的血,陛下身体尊贵……”
话还没说完,眼前的人伸出手“取血。”
老道只好开始画符。
他没说完,不仅要消耗澹台烬的血,还要消耗自己的功力。他好不容易养出几丝功力,现在全用在这上面了,想想就心疼得不行。可他不敢拒绝澹台烬。
阵法画好。
老道说――
“陛下站在法阵内,心里想着要去的地方即可。”
因为取血过多,玄衣青年脸色苍白。澹台烬顿了顿,命令说“廿白羽,廿木凝。”
廿白羽姐弟悄无声息出现,还带着几个夜影卫。
澹台烬收了噬魂幡,带着廿家姐弟踏入阵中,很快,身形消失不见。
去柳州的夜晚,天气冷得要命。
如今沦为阶下囚的叶家女眷,衣衫单薄。即便是夜晚,她们依旧需要赶路。
廿木凝起先并不知道陛下要带他们去哪里,直到她看见那个少女――
背着老人的少女。
苏苏嘴唇干裂,头发和衣裙也乱了。她的外衣披在老人身上,鞋子沾满泥巴。
甚至一张小脸脏兮兮的。
但她眼睛干净明亮到耀眼,这样绝望的环境,廿木凝看见她还笑着和背上的老人说着什么。
老人毫无光彩的脸上,多了几分柔和。
不知道为什么,廿木凝突然觉得揪心。
叶家满门忠烈,如今落到这样的下场,她下意识悄悄看向陛下。
他眼睛里没有半分白日面对叶冰裳的爽朗,反而带着几分病态般的阴郁,盯着苏苏。
澹台烬手指下意识放在唇边,重重咬了一下。
廿木凝恍惚觉得,陛下的目光像黏腻的蜘蛛丝,落在苏苏身上,想靠近,又害怕着什么。
澹台烬看了一会儿,迈步走过去。
押送叶家女人的士兵们并没有发现他,等发现的时候,脖子上已经被夜影卫抵上一把刀。
苏苏停下脚步,抬眼看着缓步过来的黑衣青年。
他神色矜贵,用嘲讽的眼神看她。
她往上托了托祖母,老夫人的视力在夜里不太好,沙哑着嗓音问“怎么了?”
苏苏温柔地安慰她说“没事,来了个讨厌的人。”
澹台烬脸色一下子沉下来“叶夕雾,你现在不过一个阶下囚。”
对,她不过一个卑贱的阶下囚!怎么敢、敢还用那种厌恶的眼神看他。
苏苏说“陛下有何贵干?”
“孤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他看她一眼,说道,“你求孤,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