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礼(“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2 / 3)

他带着她跑过金色的田野,苏苏才发现,人间已经十月,是秋天了。

如少雎所说,他们并没有走出多远,墨发白衣的仙君,便手握仙器,在前方等着他们。

少雎把苏苏放下来。

苏苏看着面前的男子,她以为冥夜会生气,毕竟三界谁人不知,冥夜真君最重规矩,他道心稳固,眼里容不下妖孽。

她也做好了今日死在这里的打算。

苏苏明明知道,少雎带自己走不远,她还是爬上了他的背。

这约莫是她这辈子最自私的一回。

她心想,死在美丽的人间,总比死在阴暗的地牢好。她已经准备好了面对冥夜的怒火,然而面前神色清冷的仙君,仿佛没有看见少雎的存在,努力扯了一个笑容,对她伸出手:“过来。”

冥夜说:“桑酒,我知道是他胁迫你,你和我回去,我不会为难他。”

百年来,苏苏从未见冥夜对自己笑过。

最多的时候,他总是冷着眉眼,斥责她没有半点儿规矩。

倘若是以前,她在梦里都盼着今日这一幕,白衣仙君朝她伸出手,带她回上清。

可今日,苏苏用红色的瞳看着他,道:“冥夜仙君,我是个妖精,不是你定的规矩吗?妖精不能去上清。”

冥夜冷静地说:“你不是,变成妖瞳,并不意味着成了妖,被人控制也会出现妖瞳。你不想去上清,那就不去上清。”

苏苏说道:“我杀了人,天欢、还有几个叫不出名字的仙子。”

冥夜依旧十分冷静,他笃定地说:“他们不会死。”

只要魂魄不散,他就能救回他们。她也不会有业障,她能做回蚌族小公主,继续修仙,只要她同他回去。

苏苏呢喃道:“你真是疯了,冥夜。”

他固执地看着她。

苏苏把手放进他掌心,冥夜愣住,欢喜之色才出现在眼底,她轻声问:“我和你回去,你能杀了天欢吗?”

苏苏感觉握住自己那只手僵住。

她慢慢地说:“杀了她,碾碎她的魂魄,让她永世不得超生。还有那几个仙子,我听说仙子的肉身化作齑粉,沉入河中,能保证河水百年清澈。冥夜,你能杀几个?”

她看着他慢慢白了脸色,想抽回自己的手。

冥夜却不肯放手,他倏地收紧手指,下一刻,一道冷光打在他手上,他闷哼一声,手指反而更紧。

少雎从一头巨狼化作人形,担忧地看着苏苏。

苏苏对冥夜说:“放开我吧,冥夜,一百年了,就当我欠你和天欢的,我一个妖怪,不该肖想仙境主人。我们蚌族挟恩图报还愚蠢,明明高攀不起你们,偏往你们身边凑。你看,我如今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来碍你的眼。”

冥夜心里痛意难挡。

他很想说,不是这样的,是他生生错过了百年。

苏苏说:“最初就是我错了,我不该遇见你,不该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一切,如今漠河水淹,蚌族身死,仙君就当高抬贵手,念在蚌族桑酒当年年少无知,要么放过我,要么杀了我。”

冥夜脸色惨白。

苏苏看向少雎:“我们走吧。”

少雎点头,他们没走出多远,苏苏听见身后低哑的嗓音:“所以,你后悔了,爱上他了?”

他问得艰难,似乎她回答是,比在他心上剜刀子还难受。

苏苏没有回头,她轻声说:“冥夜,爱谁不比爱你好呢?”

她的珍珠和眼泪,爱情与天真,尽数葬在了这一百年。可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大到她心中只剩下悲哀。

苏苏没有回头,也看不见冥夜踉踉跄跄追上来,依旧想留下她。

他握不住三叉戟,碰不到她的衣摆。

邪魔不惧的仙君,却害怕她回头,更怕她不回头。

他没法放她走,也没办法杀了她。

他跟了许久,看狼妖带她跑过人间秋天的田野,跑过山花烂漫的草地,跑过人间干净的瀑布和小溪。

他们越走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他一个人站在原地,拦住他的,并不是那只狼妖,也不是她说,冥夜,爱谁不比爱你好呢。

而是她被妥帖放在溪水中,难得露出的那个笑容,让他止住了脚步。

他不敢上前,第一次真切明白,桑酒不爱他了。

*

冥夜没有回到上清。

他回到了那个荒芜的小竹林,不知道哪一天,小地仙搬回来了。他战战兢兢看着冥夜:“真、真君。”

冥夜颔首。

以前看不见,如今闭上眼,都觉得处处熟悉。

他待了一会儿,觉得待不下去,便离开了。

小地仙安顿好蘑菇和蝴蝶精,嘟囔道:“真是奇怪的人。”

对于冥夜来说,一段感情,并不能占据他的一生。从灵识开启之处,每一个妖精的梦想,是成神。

他们躲过天地法则的无情,渐渐能够点石成金,凝水成冰,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半途而废。

冥夜的修炼,比所有人都孤单。

他功德加身,天道都钟爱他。

这时候,他已经快要成神。他单独开辟了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