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言意醒来时,只觉得左脸火辣辣疼,颈后也一片钝痛。
她掀开眼皮,入目便是白色帐篷顶。
昏迷前记忆回笼,她惊得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牵动后背伤顿时痛得龇牙咧嘴。
盖在身上玄色浅绒披风因着这番动作滑落,见自己身上衣服还穿得好好,身体一些隐秘部位也没有异样感。
姜言意才松了一口气——麻子脸没有得逞,她被救了。
不过衣襟处系带扯断了两根,被人在对襟处扎了两个小孔,将就着用断掉系带打了个潦草结,以此来防止她衣衫垂落。
这显然是救她人见她衣襟被扯坏了,临时帮她处理。
也是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还搭着一件披风。
不知是用什么动物皮毛制成,摸上去柔软顺滑,看似单薄却十分保暖,寻常人家肯定用不起。
姜言意不由得又打量起这简陋得过分军帐来。
不大空间里摆着五张单床,不过其他床位上都没有人。角落里置了一张掉漆木桌,上方堆放着几个药包,空气里也弥漫着一股苦涩药味。
如果她没猜错话,这里应该是军医们当值营房才对。
不知秋葵怎样了,姜言意担心秋葵,一时间也顾不得身上伤,正准备下床,就见帐帘被人掀起,秋葵捧着一碗黑乎乎药汁走进来。
见了她,眼中全是欣喜:“你醒了!快喝药!”
姜言意见她额角裹着一圈纱布,就猜到她肯定是昨夜被麻子脸打伤了,一脸担忧问:“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秋葵憨厚摇头:“我皮糙肉厚,不疼,就是磕破了点儿皮。”
她看着姜言意脸上淡了些却依然明显巴掌印,神情十分愧疚:“都怪我,要不是我闹肚子去草丛那边,我们也不会遇险。”
麻子脸明显是有备而来,就算秋葵当时没过去,她们两个弱女子,当时黑灯瞎火,麻子脸从背后敲闷棍她们也不得而知。
姜言意宽慰了秋葵几句,又从她口中得知她们现在确是在军医这边,昨夜是附近哨楼守卫听见动静,赶过去救了她们。
罪魁祸首麻子脸被罚三百笞刑,行刑人是老手,打完三百杖不仅屁.股上肉烂成了泥,就连骨头都碎了,麻子脸却还吊着一口气,被绑着吊在军营门口以儆效尤。
对于麻子脸下场,姜言意是解气。但说救她们是哨楼守卫,姜言意则有几分怀疑——她盖那件披风,明显不是一个普通守卫能有。
救她人或许是不愿节外生枝,亦或者是不愿跟她有过多交集。
毕竟军中营妓,名声比起青楼女子还要不堪些。
姜言意也就没顶着报恩名头去打听些有没自讨没趣。
喝了药,她让秋葵帮自己借来针线,准备把衣服系带缝好。
原身出身世家,打小就跟着京城有名绣娘学女红,一手绣活儿虽算不得出色,但缝补个衣裳绝对没问题。
姜言意脱下外裳后,上身就只剩一件海棠色兜衣。
她锁骨精致,乍一看显得过分清瘦了,可被兜衣裹住胸前又鼓鼓囊囊一团,该有肉地方半点不含糊。
两臂纤细,肤色白皙如玉,在海棠红兜衣相衬下,当真是欺霜傲雪一般,看得秋葵一个女子都直了眼。
也正是这样,她后背被摁在地上磕出来青紫就格外明显,有一处肌肤还破皮了。
秋葵心疼得不得行,连忙出帐去找军医拿外敷药油,姜言意叫都叫不住。
她怕一会儿有人进来,只着一件兜衣在深秋也冷得慌,手上走针速度飞快。
旁边披风倒是能御寒,但那毕竟是恩人物品,自己昏迷时盖着就罢了,醒来还继续用就不太好。
而且她后背似乎破皮了,万一沾上血迹,后面再让军医帮忙交还,也怕对方看到了嫌晦气。
缝好系带,姜言意低下头去咬线,就在这时,帐帘毫无征兆地掀开。
她一抬头,正好跟封朔视线碰了个正着。
封朔神情微怔,似乎也没料到掀开帐帘后会看见这样一幕。
逆光缘故,姜言意看不清他面上是何神情,只觉落在她身上目光叫她如芒在背。
她慌忙将缝好外衫掩在身前,颇为尴尬道:“劳烦军师回避片刻。”
岂料对方闻言,狭长凤眸微眯,非但没有回避,反而放下帐帘走了进来。
姜言意被他举动吓到,捏着外衫五指力道都大了几分:“我以为军师是位正人君子!”
他置若罔闻,朝着这边走来,脚下步子不急不缓,每一步仿佛都踩在姜言意心弦上。
眼瞧着对方就快走至跟前,姜言意彻底慌了,色厉内荏道:“军师乃人中龙凤,何苦为难我一个女子?何况大将军下了军令,军中不得狎妓,军师是想枉顾军令吗?”
她这话显然没吓到对方,姜言意甚至看见他轻轻挑了一下眉,这再寻常不过动作,由他做出来却该死好看,透着一股子雅痞。
姜言意就这么看着他肆无忌惮地迈出最后一步,将自己堵在了床前。
她身子被迫往后仰,以手肘撑着床铺才能稳定身形。
而封朔竟然也缓缓俯身下来,一张俊颜不断逼近,他垂下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