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口安胎药,才抬眼看向新帝:“陛下这是作甚?”
新帝手中长剑指向她,嗓音幽冷如初冬太液池里凝起的薄冰:“朕有没有说过,让你安分守己些?”
皇后眼底全是凄凉和自嘲:“陛下不妨告诉臣妾,何为安分守己?是看着自己的丈夫夜夜宿在别的女人宫中还要喜笑颜开?还是身为六宫之主就因为吃了你赏给藏娇殿那位的荔枝,取荔枝回来的宫人就要被你活活打死?”
辽南王安插在皇后身边的人,能成功煽动她用樊家小儿子还对付姜言惜,还得归功于帝后不合多时。
每年第一批送进宫和最后一批送进宫来的荔枝都是最稀罕的。
今年最后一批送进宫的荔枝只有三盘,一盘自是摆在了新帝寝宫,一盘送去了太后宫中,皇后理所当然地以为那最后一盘当归她所有才是。谁料新帝一早就把那盘荔枝赏给了惜嫔。
皇后派去取荔枝的人跟藏娇殿那边的人起了争执,最后荔枝自然是被皇后的人强势拿走了。
藏娇殿那位觉得受了莫大的屈辱,很是甩了新帝好几天的脸色,新帝为了给她出气,动不得有孕在身的皇后,就下令把皇后宫中那日去取荔枝的宫人拖去慎刑司杖毙。
新帝听得皇后这番话,面上怒意更重:“就因为这些,你便下此毒计想害死她?毒妇何配掌管六宫?”
一句“毒妇”,激得皇后拼死忍在眼眶里的泪水瞬间滚落出来。
她苦笑一声,闭上眼道:“臣妾不知陛下在说什么,陛下若是嫌臣妾
碍眼,想为新人腾位置,不妨一剑结果了臣妾!”
她宫里的人早在被抓住时就咬舌自尽,证据全无。
眼下皇后抵死不认,新帝怒火中烧,真恨不能直接一剑了结了她。
但是……不能……
倒不是因为她腹中的孩子,而是皇后娘家在朝堂上的势力。
剑锋抵着皇后咽喉,只差几厘的距离。
殿外忽而传来一阵喧哗,紧跟着是太后的哭骂声:“混账!你这混账!”
太后由贴身伺候的大宫女扶着快步进了大殿,一见新帝用剑指着皇后,险些没给气晕过去,她几步上前一把打落新帝手中的剑,护在了皇后跟前:“这是你的皇后!她肚子里的是你的嫡长子!你要做什么?”
皇后是太后娘家的侄女,摒去婆媳这层关系,二人也是姑侄。
皇后见了太后,满腹委屈才有了地方发泄,当即大哭起来:“母后……”
新帝本就因楚家的事气得不轻,现在自己心爱的女人又被设计,他整个脑袋都嗡嗡作响,皇后的哭声更让他烦躁,他偏过头,冷冷看着太后道:“这皇后是母后您替儿臣选的,不是朕自己选的。”
“混账!”
太后气红了眼,扬手就给了新帝一耳光。
打完之后,太后看着自己的手,也愣住了:“皇儿……”
新帝舔了一下唇,尝到嘴角的血腥味,他吩咐左右的人:“送太后回慈宁宫。”
太后怕他真对皇后下手,吓得厉声道:“你忘记你能登上皇位,你舅舅出了多少力?”
这话让新帝彻底冷了眸色,他登基这两年,太后娘家人借着这从龙之功,无数次得寸进尺。
外戚当政,试图把他当成一个傀儡皇帝,他故意扶持樊家,本就是为了打压太后娘家人的气焰。
他道:“舅舅的桩桩功绩,朕都记着的,不劳母后提醒。”
太后被他气得心口一阵阵抽疼,伸手指着他:“你……”
新帝冷眼一扫左右的人:“朕的话尔等都听不见是吗?送太后回慈宁宫!”
宫人们只得簇拥着太后离去。
皇后倒伏在凤榻上,面上心如死灰,只流着泪问他:“陛下既这般厌恶臣妾,当初又何必下聘娶臣妾……”
新帝没有理会他,冷声道:“皇后无德,即日起,禁足于坤宁宫。”
皇后看着他毫不留情离去的背影,泣不成声。
***
等长公主进宫时,宫里这场闹剧已经结束。
长公主看着坐在龙椅上的新帝,斥道:“你不该在此时动手杀了樊盛年。”
新帝抬起一双阴沉狠佞的瑞凤眼:“他动了朕的女人,该死!”
“那前些日子文武百官弹劾他时,你怎不杀他?”长公主质问道:“你如此行事,今后朝野上下还有何人信服于你?樊盛年该死,但不该因这样的理由而死!你若因之前弹劾一事定罪将他砍了,对樊家是敲山震虎,对满朝文武也是一个交代!”
“但他轻薄后妃,你才将他砍了。你让朝臣怎么想?朝臣只会觉得你为君不仁!炭火不落到自己脚背不知道疼!”
新帝解释道:“辽南王弹劾樊盛年一事,樊威上交了松州兵符保樊盛年。”
长公主问他:“所以松州兵符都还抵不上你后宫里一个嫔?”
新帝沉重闭了闭眼:“姑姑,惜嫔是无辜的。她只是被卷进了这场阴谋中而已,宫里有辽南王的暗钉,朕已经悉数揪出来了。”
长公主怒极反笑:“她无辜?你犯下的哪一件糊涂事不是由她引起的?那就是个祸害!”
新帝突然道:“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