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人是秋葵的舅母, 因为前不久铁匠才打过她,目前官府认定铁匠十有**是凶手。
铁匠被官差带走时,还一直回头再跟秋葵保证,说自己只是打了人, 并没有杀人。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 秋葵显然也呆住了,急得直掉眼泪:“花花, 怎么办?”
姜言意拍拍她的肩安慰道:“官府那边会秉公办理的。”
秋葵听话点头, 但眼中还是泪涟涟的, 啜泣不止。
姜言意本想去找封朔,让他派人帮忙调查此事, 秋葵舅母的死,显然跟找秋葵的那批人脱不了干系。
怎料封朔倒是先来找她了。
为了避人耳目, 姜言意把封朔带到了西跨院的客房里。
“兴安侯被策反,渝州驻军联合你舅舅手中的兵马, 救出了你表哥他们,即日便可回西州。”
这算是这些日子以来最大的喜讯, 楚家人平安无事,又拉了一个兴安侯成为盟友。
但封朔脸色并没有多少喜色, 他道:“等你舅舅回来, 我们先把亲事定下, 一年后孝期一过, 就成婚。”
大宣朝的孝期少则一年, 多则三年。
封朔便是再心急,也不能不顾姜言意还在孝期就安排婚事, 但把亲事定下了, 差不多也是昭告天下, 辽南王妃已经有人选了。
联姻永远是最牢固的结盟,各路诸侯到他麾下,想把家中女儿往王府送的不计其数,他把姿态摆明了,那些人才能彻底绝了心思。
得知楚昌平他们平安无事,姜言意心口的一块大石头的确是落地了,他急着定亲的用意,她又何尝不明白。
心中一片动容,姜言意说:“好。”
这些日子他每天处理公务到深夜,面上也有了几分疲态,姜言意瞧着怪心疼的:“你最近都没好好吃饭吗?都轻减了。”
说到吃饭,封朔就想起那盆被他母妃截走的串串。
他理直气壮点了点头:“没。”
姜言意:“……”
好好的温情突然就被他那个“没”字给说没了。
他说想吃鸳鸯锅,姜言意去厨房让姚厨子备了个锅子,高汤都是每天夜里吊好的,她之前炒的底料也还没用完,高汤和底料放锅里加滚水一冲,再用小炉子的银炭煨着就好。
姜言意知道封朔不喜欢吃素,挑拣食材时特意多备了些荤菜。
外边有食客点了一盘糖蒜,杨岫传话让里面备菜的手脚快些。
姜言意深秋腌制的那坛糖蒜已经腌好了,作为下酒菜,在店里颇受欢迎。
安婆子从泡菜坛里捡起一个蒜头把蒜瓣掰下来,蒜皮被浸泡到半透明,薄薄的一层裹着蒜瓣晶莹如玉,闻起来酸甜酸甜的,很有食欲。
吃火锅配糖蒜能解腻,姜言意想了想,亲自动手给封朔也剥了一小碟。
等她把锅子和配菜端去房里,封朔发现碟子里的肉没有串在竹签子上,道了句:“和那天你让人送来的有些不太一样。”
姜言意说:“就这么涮着吃味道也是一样的,竹签子用完了,还没削呢。”
炉子里的银炭燃得很旺,锅里的水也咕嘟咕嘟开始滚,封朔用木箸夹起一片梅花肉放到红汤锅里涮。
梅花肉是猪身上最好的一块肉,瘦肉占了九成,那剩下的一层肥肉呈丝状交错纵横,吃起来既不显腻,又不会因全是瘦肉而在口感上显得柴。下锅久煮不老,口感绝佳。
他用饭时,姜言意便把铁匠的事说了:“西街柳巷那边着实可疑,秋葵自从出了西州大营就一直跟我在一起,突然有人费大力气找她,铁匠问完她舅母后,她舅母就死了,这也太蹊跷了些。”
秋葵是姜言意身边的人,封朔也怕有人通过秋葵对姜言意不利,当即道:“我一会儿让邢尧亲自去督办此案。”
他应下了,姜言意就放心了一半,道:“衙门那边,要不你也让人去交代一声,我怕屈打成招。”
封朔看她一眼。
姜言意后知后觉自己有点像在吹枕边风。
她脸上没来由一热,但想到自己这也不算让封朔以公徇私,铁匠确实是冤枉的,她只是因为秋葵这层缘故,不想叫铁匠在牢房里吃苦头罢了。
于是她又把腰板挺了挺,大大方方迎上封朔的目光。
封朔看着她这一会儿心虚、一会儿理直气壮的小模样,唇角不自觉勾了勾:“都依你。”
姜言意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建设,封朔这话一出来,她又不好意思了起来。
见封朔一直在红汤里涮肉吃,清汤里那边一开始放下去的冬菇片到现在都还飘着,姜言意道:“你别光吃肉啊,清汤煮菜也很好吃的。”
封朔没接话,不过脸上嫌弃的意味很明显——他不喜欢吃素。
姜言意无奈,只得从碟子里捡了颗糖蒜,剥开薄如蝉翼的雪白外皮递给他:“尝尝这个吧。”
封朔没伸手接,直接用唇叼走了她投喂的那颗糖蒜。
入口第一感觉是甜,嚼开时口腔里弥漫出一股长时间发酵才能形成的微酸,还有一丝大蒜原本的辣味,但腌制太久,辣味已经不明显,主要是酸甜。
味道出奇地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