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说到就到,西州城内的酒楼茶馆都关门让底下的伙计回去过年。
姜言意先前让陈娘子做的衣裳也全部完工,如意楼和面坊的伙计人手一件新衣裳,外加一个包了一百文的红封,伙计们个个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声道恭喜发财。
老秀才家里只剩他一人,冷清得紧,索性同姜言意说了一声,在如意楼门前摆了个摊子,帮人写对联。
他写得一笔好字,如意楼和面坊的对联都是他写的,姜言意在都护府大街的铺子门口也贴了一副。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家家户户打扫门庭、辞旧迎新的那种喜庆,当真是能从门前火红的对联上看出来的。
街坊间经常灰堆里打滚似的小孩,也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裳,若不是鼻子下面依然挂着两条鼻涕,姜言意都快认不出来。
她们回楚家过年,楚忠和杨岫邴绍本就是楚家家奴,自是会跟着一道回去,郭大婶折了手臂还没好,秋葵主动留下来照顾郭大婶,陈国公说要去封府过年。
霍蒹葭权衡了一下,觉得跟着姜言意能吃到的好吃的多些,选择跟着姜言意去楚家。
马车才到楚家门口,得了门房通报的楚家三姐妹就迎出来了。
楚淑宝高挽着袖子,脸上还蹭到了不少面粉,看到姜言意,就跟瞧见了救星似的:“你可过来了,我同祖母说,今年过年咱们几姐妹自己下厨。祖母想吃春饼,这个时辰了我面皮还没做好。”
楚老夫人是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往常楚家过年,家里的厨子都会按照楚老夫人的口味备南方的年节小吃。西州过年不兴吃春饼,楚家新招的厨子也不会做,楚淑宝问了府上的老仆做春饼的工艺,只可惜那老仆也是个半吊子,会说不会做。
楚忠背着楚言归下马车,姜言意帮他把斗篷的帽子拢好挡风,闻言笑道:“敢情你盼着我过来,就为了让我摊张春饼?”
楚淑宝唉声叹气道:“好阿意,这时候你就别挤兑我了。”
楚承茂抱臂站在一旁,分外嫌弃看了楚淑宝一眼:“是谁在祖母跟前夸下海口说自己在如意楼后厨偷师学艺,现在什么菜式都会做的?”
楚淑宝脸上挂不住,扭头就怼:“二哥你个就知道吃的,还好意思说我!你也来厨房帮忙,和面你去和!”
楚承茂无情拒绝:“夸海口的又不是我。”
楚淑宝气得直哼哼,另外姐妹几人倒是都笑了起来。
姜言意第一次带丫鬟回家,霍蒹葭脸上又有胎记,只有年纪最小的楚惠宝面上露出几分惊讶,其他人倒是微怔后就没把这事放眼里。
楚惠宝看了看哥哥姐姐的态度,很快也收起了自己表情上的异样。
霍蒹葭从小到大没少因为自己脸上的胎记遭人嫌弃,她在姜言意那里没被薄待过,跟着回到楚家,楚家人也没把她当怪物看,霍蒹葭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些感动。
楚言归被送回了他自己院子里,楚承茂为了不听楚淑宝念叨,躲去楚言归房里同楚言归下棋去了。
姜言意把防寒的斗篷解下来,霍蒹葭拿去暖房帮姜言意烘干,姜言意则跟着楚淑宝进了厨房。
大堂嫂薛氏正在灶台上忙活,见了姜言意,也热络道:“言意过来了。”
“嫂嫂炖的羊排么,好香。”姜言意鼻子灵,进屋就闻到了味儿。
薛氏笑道:“采购的小厮买的多,还剩了一架羊排,三叔说你做的烟熏羊排好吃,我不会做,就等着你过来掌勺了。”
楚淑宝连忙道:“烙春饼也得阿意帮帮忙。”
姜言意把袖子捋起来,“剩下的羊排先焯去血水,下锅煮着,一会儿院子里架一口锅熏,我瞧瞧面和得怎么样了。”
做春卷皮的面盆里,面粉一片泥泞,一碰就沾手,姜言意道:“和面时水放多了些,再添些面粉。”
楚淑宝赶紧在姜言意的指挥下添了两勺面粉,姜言意从飞絮状慢慢抓揉成光滑的面团,揪下一小块用舌尖碰了一下尝盐碱度。
边上有人扯了扯她的衣角,她低头就看到楚惠宝一脸惊吓:“二姐姐,生面团是不可以吃的!”
姜言意哭笑不得,“我没吃。”
她扔掉那块小面团,在水盆里净手后给面团又添了一勺盐。
做春饼要用高筋面粉,揉的面筋度不太够,加点盐能提升筋度。
楚淑宝点了点楚惠宝的额头:“你个馋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么?”
她手上有面粉,这么一点,给楚惠宝额头上沾了个白指印,楚嘉宝瞧见了直闷笑。
姜言意被她们感染,面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春饼演变到后世成了春卷,只不过这时候的春饼还不需要下油锅炸,而是在饭桌上直接用一张薄饼卷自己想吃的菜就行。
做饼春的面揉好了还有压面、饧面和甩面三道工序。
姜言意手握成半拳,用指关节沾了些水按压面团,等水全揉进面里,再沾水继续按,直到面团被手抓起,从面盆里拉起来全然不会断裂,就说明压面压好了。
做饼的面饧面跟做包子馒头用的面不同,得用冷水浸过面团饧上半个时辰。
这期间姜言意着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