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跟个小弼马温一样的,靠着布谷,老也可有眼里劲儿了,一个字也不吭声,这个地方吧,不熟悉,下飞机来了之后,看到的跟香港那边就不太一样,环境变了,热闹的很。
宝珠是个窝里横,老更是个窝里横,这个时候就不吭声。
眼前人急急地过,民兵混合在一起,热火朝天的,门口有个壕沟,很深,里面有人跳出来,一身军绿色格外的亮眼。
扶着帽沿儿抬眼,一下就看见扶桑了,匆匆走到跟前去,“扶桑——”
竟然是大柳。
当初柳先生出事,跟小柳惨死在北平南城门,大柳趁乱跑了,再也没有见过他,街坊们只盼着他逃了。
他的确是跑出去了,日本人没抓住他,这些年来,几番周转不能思量,如今也回到了北平,跟许多战友一起住在柳宅里面。
荣家也是许多的人,大柳在前面引着,“你们家里老太太在呢,好热心的人,说住不开的,房间也都空着,便让我的兵进去住着。”
里面正做饭儿,一口大锅在东墙跟上,翁荔英坐在走廊下面的椅子里面,看着院子里忙,院子里面干净利索,眼睛不太好了,站起来,“找谁?”
大柳笑了笑,“您说呢?”
回头看一眼扶桑,再看一眼宋旸谷,还有个孩子,也笑了笑,往事如烟,这些年,他总是惦记着,惦记着许多。
胡同里面就这么一个靓丽的姑娘,年少时候也总是多看几眼,后面大家身世浮萍一般,如今回想起来当初,也觉得暖心美好罢了。
青春岁月里面的遐想跟美丽的蹉跎,都在心头涌现许多。
“翁太太,您仔细看看,是扶桑——”
翁荔英认出来了,她高兴极了,没想到这个孩子还活着,从离开了北平,就没信儿了,“前些年,你族叔是个好人,经常来看我,后来就不来了,回山东老家去了,日本人也走了,我们都当你不在了,山东老家那边儿,你弟弟总来打听,没信儿呢。”
好好的人,日本人带走了,就没信儿了,说是拉着走了,但是拉哪儿去了呢,家里亲人哭都没地方哭。
她有时候想想,要是还活着的话,不能不来找她,这宋家的人呢,有一个算一个,她看的清楚,能活着的都讲信用,到底是诚信为本的生意人家,当初说养她老的,但凡活着一个,就总会回来找她的。
果真如此,她还是等着了,走之前给她留了这个小房子住着,外面再怎么炮火连天,她只管闭着门户,“街坊邻居们都好,托了你师傅的福气,我没想到,还能受着荣师傅的恩情呢,如今想想,人生兜兜转转的,早前是我年轻不会做事的时候多。”
她是翁家的小姐,是宋家的大太太,荣师傅是个账房的总务罢了,她对荣师傅的话,后期多有苛责。
没想到老年最安稳的这几年,是荣师傅的屋头庇佑了她,荣师傅生前人缘好,待人厚重又知道礼数,扶桑跟小荣又怜老惜弱,待人和善,荣师傅在世的时候就交待过了。
谁家红白喜事帮忙的,人不到礼也要到,人能去就得去捧人场,不然到时候师兄弟俩,无长辈叔伯,也无亲戚朋友,荣师傅怕他们混不出头。
因此很注重人缘,没想到翁荔英受教了。
黄桃斜街的街坊们,对她很是照顾,就是先前街面上的巡警,也很看顾,没有欺负孤寡的事情在。
如今新政府了,大柳回来了,她年纪大了也琢磨出点事情了,便主动把家里地方腾出来给借宿,没想到大柳与荣家关系也好,“他们洗衣服打水,都是好子弟兵呢。”
她觉得社会是越来越好了,人心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话,她是卖过□□的人,以前老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对的,现在想想,不是个好东西。
只是对宋旸谷还是那样,只看着这个孩子,个孩子规矩的话,就布谷好一点,拜大奶奶,宝珠跟老根本就使唤不动,扶桑让她喊人,宝珠就不动。
不是很给扶桑面子,宋旸谷就站在一边开口,“喊人。”
宝珠就喊,她喊下面老就有眼力劲,对着喊。
老比宝珠会示弱的多,他小时候,那是吃亏吃出来的,宝珠性格霸道,有什么事情不对,对着老是真的下手。
大姐大的气派就很足,宝珠脾气就很明艳。
小荣是主事儿的,扶桑嫁人了,这房子也合该是他的,跟翁荔英解释,“您安心住在这里就是,这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有个人也好做伴说说话,他们都忙,住着洋房习惯了,不住这四合院了,条件差。”
翁荔英笑了笑,她不住,宋旸谷没回来,她住在这里,宋旸谷要是回来的话,她得跟着宋家人一起住着。
她会扒拉东西,宋家的东西她看的很紧,“那边的洋房,我有时候去看,糟践的不行了,你们走了,日本人就挪用了,什么脏的臭的都在里面,再后来打仗,那片起火了,烧的不行了,只剩下四面墙柱子了。”
试探性的问,看看宋旸谷是不是回来打算久待的。
结果宋旸谷是真的不会久待的,“那边房子便不要了,我们过些日子便回去了。”
“哦。”翁荔英有些失望。
“我来的